“圓木,滾石,都丟下去!”
得到命令,守城士卒慌忙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守城器械砸落,隨著陣陣轟鳴而來的還有無儘慘叫,不用看都知道城牆下方會是個什麼樣的慘狀。
輕則被壓倒的落下個終生殘疾,重則成了肉沫,血肉橫飛,隻是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卻是顯得毫無違和之感,唯有偶爾不小心往下看到的城牆上的百姓嚇得腿在哆嗦。
不過卻是有些大膽的百姓打了幾場之後已是和那些老兵沒有多少區彆,已經是冷漠麻木,唯有手上動作不停。
效果卻是極好的,一時間攻城的暴民頓住了,似乎被震懾,畏縮不前。
“繼續進攻,殺儘朝廷豬狗,方可還天下安寧!”
見此情形,後方一道士打扮著高呼著,動作浮誇,像是在呼風喚雨。
當然,戰場如此寬大,哪怕他借用了些手段讓聲音如雷震,卻也不足以傳遍各軍,隻是此起彼伏的又有其早已經安排好的在大軍之中的人手跟著高呼,一時間氣勢頗為壯觀。
隻是攻城最前方的那些百姓卻是恍若不聞,攻城的又不是後麵那些家夥!他們也不是葛家道教眾,隻是普通的百姓,一心隻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哪想到會被裹挾來攻城?
看到前方那些血肉橫飛的模樣早已經是嚇破了膽,兩腿打顫不敢向前。
城牆之上,濮陽都尉很是滿意的看著下方的情況,他故意將守城器械集中起來,前麵幾次圍城攻勢都是未曾放出,就是為了這一下大的起到震懾之用。
他心裡有自知之明,濮陽城的守城器械雖然不少,卻也絕對算不上太多,分開來使用固然可以造成更多殺傷,隻是震懾效果極差,兵者,攻心為上。
“哼!”
遠處督戰的道人冷哼一聲,陰鷙地看了身旁幾名副手一眼,幾人會意,連忙下去安排。
隻是不久,葛家道大軍之中又傳來無數慘叫,所造成之人不是來自城牆之上,反而來自城牆之下的“自己人”,安排好的督戰隊動了,斬向前方不動之人,一時間血腥無比。
前方之人頓時嚇壞了,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是進不一定死,還可能立功,退則必死,一咬牙便是繼續往前爬去。
可憐被裹挾奴役日久,卻是連反抗後方之人都是忘了,隻是心存畏懼的行屍走肉。
“該死!”
濮陽都尉狠狠的甩了甩手,臉色難看,這般震懾竟然是被用這麼粗暴的方式破解了。
不過也不能說全無效果,至少葛家道暴民那本就不多的士氣更是岌岌可危了,很輕易便會動搖,往往一上了城牆便是被殺退,但是到底沒有達到預期般的效果。
他將目光投向遠處那個道人,心中恨意滔天,若非此人不至於此,這葛家道的賊首之弟道的確是有些本事。
與此同時,那葛旭也在看向他,也是發現了這城牆之上的主將,隨即露出了森然的笑容,也不管濮陽都尉能否看見。
“不好了,都尉大人,西邊城牆被突破了!”
一騎匆匆趕來,卻是讓濮陽都尉心中一緊,這足足打了七八日,終是有一處城牆被突破了!
這種事情牽一而發動全身,一旦一點崩潰,便很容易造成滿盤的潰敗。
“令預備隊速速支援西麵城牆!”
濮陽都尉一咬牙,將剩下為數不多的預備隊派了去,隻是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不過兩個時辰之後,當城內出現葛家道暴民之時,頓時引來驚恐,進而引來連鎖反應,各地告急。
眼見是守不下去了,濮陽都尉大喝道:“退守內城!”
彆的不管了,至少內城要守住,濮陽王府可是在裡邊,若是濮陽王有個三長兩短,哪怕他活下來了也得被問罪。
就算不考慮這個,外城被突破了也隻能堅守內城以待援軍了。
這一退不要緊,隻是這一退便是引起誤會,大軍以為敗了,撤回內城變成了逃回內城,一下子便是亂套了,踩踏而死者不計其數,而城外葛家道暴民已經是開始衝進來了。
這一退,濮陽城外城一下子成了煉獄,婦女嚎叫、百姓被屠比比皆是,被阻攔這麼久,損耗極大,葛旭自然是不會放過濮陽城。
隻是短短時間,大量原本隻是被裹挾的淳良百姓真成了葛家道暴民,搶起財富毫不手軟。
尤其是外城的那些豪族,一下子都驚呆了,本以為城破了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甚至還準備了些許酒肉“犒軍”,結果那些暴民根本不管,“犒軍“的要了,他們的命也收了。
特彆是府內那些貴夫人,一下子成了搶手貨,原始叢林不過如此。
大箱大箱的金銀財寶被抬出,亮瞎所有人的眼,可憐這些東西若是能夠早些拿出來也不至於如此。
整個外城成了饕餮盛宴,隻剩下劫掠者和被劫掠者,不再有其他。
望著遠處的淒涼慘狀,濮陽都尉痛苦地閉上了眼,心中極為崩潰。
“啊啊啊!我要去就俺媳婦!”
此時剩下進入內城的士卒卻也開始亂了,那些原本都是外城的子弟。
“肅靜!現在出去有什麼用?送死不成?!守住內城通道,守住城牆,以待援軍!”
濮陽都尉心中一驚,隨即怒喝道,想要鎮住局麵,隻是往日無往而不利的手段現在卻是不管用了。
“援什麼軍,俺爹娘媳婦都保不住,俺不活了,俺要和他們拚命!”
有士卒吼道,雙眼通紅,毫無往日敬畏。
濮陽都尉驚呆了,再環顧一周,卻是發現不少人也是這般不忿,心中微涼,這怕是要引起兵變!
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說道:“此時出去毫無意義,殺不了賊寇,與其這樣,不如留下,賊寇攻城時多殺幾人,也算是報仇了。”
隻是這般話卻是沒有起多少作用,濮陽都尉輕歎,知道若是強留,恐怕會出亂子,反而是害了剩下的人,隻得放想要出去拚命的人出內城,看著他們送死,這一走又是三分之一。
看著剩下的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守軍,濮陽都尉心中拔涼拔涼的,隻得是硬著頭皮安排分守各城牆,堅守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