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愛卿,契丹那邊的人安排妥當了麼?”
夏國王京內,洛軒看著身前的毛驤詢問道,神色鄭重,這件事情絕對不可兒戲。
“大王儘可放心,臣以性命擔保,五日之後,契丹的床弩定然不會有任何一個遺留!”
毛驤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對自己手下那幫人是相當自信。
借床弩給契丹人可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但是洛軒也是清楚,軍科是多麼的重要,一件先進的武器足以讓一方對另一方起碾壓態勢。
更何況這種大家夥在這個時代的大規模作戰之中起到的作用不下於一門炮!
他洛軒可不是什麼傻子,不會真把這種好東西讓契丹人給弄出來,否則遲早用到自己身上,哪怕契丹人重視且擅長騎射,未必能發揮出這種東西多大的威能,但是他也不敢賭。
“如此甚好,傳令李靖將軍暫且駐守肅慎都護府,沿望建河及那河布防,若契丹人或是梁軍有異動,大將軍可自決!”
北方的戰事對夏國來說算是告一段落了,無論契丹人能不能守住夏國也無法再出手了,與其再浪費時間,不如穩固這次擴張的領土。
整個那河聯通望建河的部分都歸入了夏國,這一戰擴張的領土都快比得上夏國八郡的兩倍多了!如此龐大的土地讓夏國官吏瞬間緊張了起來。
那河以南,烏蘇裡江以西歸入了渤海都護府,而烏蘇裡江以東,望建河以南,抵達庫頁島這片偌大的土地則另置肅慎都護府以管轄,升孔州都尉為肅慎大都護,治理這偌大的土地。
倒不是洛軒不想置郡縣以治理,隻是……這片土地雖大,但是根本沒有多少城池,其中百姓大部分都是白山黑水的那些未開化的部族,隻是臣服了,但是卻不代表夏國能管理上多少。
都是林中百姓,遊牧漁獵而居,難不成還能把森林什麼的全砍了,又強迫他們向本土百姓一般?恐怕第二日便會大亂。
哪怕夏軍是一路勢如破竹把這塊土地給攻打下來的,算是犁了一遍,也不願意麵對那種局麵,因此隻得以都護府羈縻治之。
彆看夏國氣勢洶洶,勢如破竹若有席卷之勢,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夏國已經到了擴張的極限,人力已經用到了極致,更何況他們本便是外來者,基層官吏什麼的嚴重缺乏,而且財政有限……
幸好紅薯熟了一次,收獲了大量糧食,有了糧食的穩定,否則洛軒毫不懷疑會有人造反。
畢竟,自從夏國立國到現在,大戰不斷,折損都快接近十萬人了,當年高麗總兵力也不過如此罷了……
這種局麵,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至於廢都護府置郡縣直接管轄……得徐徐圖之,至少,得先不斷建造新城,令東北那邊不至於全是荒野,百姓皆是部族林中百姓,無有城池之民。
係統之前獎勵的采石場著實驚人,裡麵石料極多且上佳,源源不斷的運往北方,至少歸義城已經算是營建完畢,雖然隻是小城。
洛軒自信,給他兩年時間,東北將不會是這般羈縻且難以管轄的地帶,而是能夠提供賦稅,征召兵卒之土地,到時候底蘊便是徹底深厚了起來,與大梁碰上一碰也並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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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
床弩帶來的巨大弩矢帶著劃破空氣的爆破聲衝向衝陣之梁軍,頓時引來一陣哀嚎,其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宋文林臉色鐵青,以往隻有他襄平都尉府用這玩意守城,令契丹不敢靠近,而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被契丹人拿來對付己身!
雖然契丹一方也是損失不小,被梁軍箭雨射殺,但是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這樣兌子……實在是太虧了,可惜這一次是為了速戰速決進入東北的,否則何至於根本沒有多少這種重型器械?
他的心中不禁對三皇子殿下埋怨了起來,隻是到底無可奈何。
“撤軍!”
宋文林沉聲喝道,大軍再度撤走,返回駐地之中,傳令兵已經是發往襄平,隻待英國公收到,將投石車什麼的運來,哪怕這需要時間,隻是他也不缺。
夏軍已經沒有動作的意思了,那便是與這契丹人單打獨鬥之時!
大軍不過撤走半個時辰,卻是突然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那種聲音伴隨著大地的抖動,恐怖至極。
“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文林神色大變,一個不好的想法從他心中升騰,莫不是地龍翻身了?
若真是如此,恐怕得損失慘重,人力在這種天災麵前幾乎無能為力。
向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隱隱之中似乎能看到滔天洪水,順著山體衝出,帶著無數滾石。
那是契丹人修築的大堤的方向!
發生了什麼,契丹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斷堤?
隻是宋文林下一刻便是知道發生了什麼,望建河之水滔滔不絕,若洪荒野獸咆哮,無數滾石如同其鱗甲,所過之地寸草不生,一片荒蕪,坑坑窪窪。
而這巨大的洪水也令河床大變,向四周蔓延,形成一片死域!
“該死,這是斷道!”
宋文林怒喝道,他已經是明白了契丹人想要做什麼了,這洪水淌過,哪還有大軍立足之處?根本上寸步難行!
若想要理順,消除影響,不知道得是多久之後了,梁軍的糧草可支撐不住!
“退兵!”
宋文林咬牙切齒著,良久才冷靜了下來,好歹也是已經占據了那河以北,望建河以西的廣大土地,便讓那契丹再活上些許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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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軍退兵了!”
耶律述眺望著遠處,哈哈大笑,笑聲雄厚,往日陰霾一掃而空,再怎麼說這次也算是勝了一籌!
“恭喜大汗!”
其他跟在身側的契丹人也是露出喜色,梁軍撤退,算是給他們緩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名契丹人快速跑來,神色帶著惶恐,大聲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耶律述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何事慌張!”
梁軍都被打跑了,難道還能有什麼壞事不成?
“床弩……那些床弩……都被毀掉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耶律述神色大變,這些東西可被他寄予厚望。
“負責看管器械的那些人突然暴動,毀掉了所有床弩,一張不剩,甚至那幾名研究過床弩的工匠也一同被殺了!”
耶律述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夏王!”
耶律述咆哮著,臉上滿是暴戾與不甘,隻是無人回應他的咆哮,所有人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唯有天空中路過的飛鳥似在譏笑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