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夏王信使,言契丹入寇,侵犯夏國邊疆,請都督出兵相助。”
襄平城內,英國公韓仁聽著手下的彙報,露出無言之色,哭笑不得。
這……這三皇子殿下是真不要臉了,他遼東邊軍就在這襄平,對白山黑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粟末部起兵反叛,不再服從契丹,三皇子殿下乘勢把彆人收入囊中,結果現在又說契丹犯邊,請求援助……
但是那三皇子殿下的信使又合情合理,再怎麼說現在夏國是大梁藩王國,夏王是陛下親封的王,而且爵同親王,契丹犯邊,他確實有相助的理由。
如今夏國使者來了,倒是的確不好不聞不問,否則對方若是以此為宣傳,便是打的長安的臉了。
隻是……長安那邊對夏國的態度不算明了,但是他也可以看出來至少不會好到哪裡去,他雖然在這襄平,但是對長安的事情也不是睜眼瞎。
若真是完全不會看形勢,且在長安沒點自己的耳目,他就混不到這個位置上。
長安那邊的態度讓他也是兩難,出兵相助否……
思忖良久後,英國公道:“讓人回複夏使,就說我遼東邊軍需要請示長安,不得擅自出兵。”
侍從了然,這是婉拒了,請示長安?這一來一回仗都打完了。
不過這也算是充足理由,若是沒有長安命令,擅自調動大軍確實是大罪。
“慢著……再加上一句,願以萬石糧作援助。”
英國公又說道,至少是給了些好處,也好有個交代,侍從應聲後匆匆離去,再回來稟報時,那夏使已是離去,而且心滿意足。
這倒是有些出乎了英國公的意料,因為在侍從的描述下,那夏使是當真直接離去的,沒有半點想要逗留的意思。
不過轉念一想,恐怕那夏使本便沒想過能過成功,也是,大梁的軍隊真願意出動才怪呢,能賺取些好處已是不錯了,這恐怕也是三皇子的目的而已。
“這三皇子,當真是難以打交道啊。”
英國公歎了口氣,遙望著東方,仿佛能看到對峙的契丹、夏軍,無論哪方贏了對大梁都不算壞事,作壁上觀,當為上策。而且日後若是出了什麼變故,或是到了需要的時候,再出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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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述沉聲詢問道:“夏軍可有動靜?“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夏軍營寨,那裡夏字旗飄蕩,更是有著大纛。
見大汗問話,親兵連忙說道:“回大汗,夏軍營寨之中除有軍隊日夜巡邏外,無有其他動靜。”
耶律述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大感棘手。
這李靖……似乎比起那孔州都尉雲馳羽更難對付!
他大軍來此,卻是發現夏軍安營紮寨,與那華州……現在叫什麼順義州互為犄角,徹底彌補了順義州地勢上的缺陷,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不小心便會陷入被前後夾擊的局麵,讓他怎敢下決斷?否則大軍潰敗,他百死難辭其咎!
至於繞過順義州插入敵軍腹地,進攻建、益兩州他便更是不敢了,順義州之後不是沒有軍隊的,彆的不說,夏國那孔州都尉府便是虎視眈眈。
一旦這樣做了,那邊也會陷入前後夾擊之勢!
對孔州都尉府他心中有些驚懼,當初那一戰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該死,這些漢人,當真是陰險狡詐!”
耶律述心中罵道,哪怕對方的意圖沒有半點遮掩,哪怕他也能清晰知曉,但是就是無破局之法,這是陽謀!
契丹耗不起,彆的不說,此次契丹大軍是諸多部族聯軍,不比夏軍,若是戰局不利或者耗時太久,那些個部族絕對會退出戰爭的。
他們堅持不了太久,否則一直維持大軍,缺少勞動力,又得維護,耗費太大,小部族根本支撐不起。
“讓人去叫陣!”
………………
“將軍,契丹軍又在叫陣。”
李靖捋須輕笑:“無需理會。”
如今契丹軍洶洶而來,正是氣勢最盛之時,此時當避其鋒芒,與其硬碰硬實屬不智。
見無論如何叫陣夏軍都不出戰,契丹人有些坐不住了,隻得不斷騷擾,卻又不敢真正攻城或是攻打營寨,數日後,一部夏軍拔寨而起,契丹人大喜,正要應戰,隻是剛有動作,夏軍又駐紮了下,再度紮寨。
雙方距離更近了些,隻是夏軍還是沒出戰的意思,接下來十餘日夏軍前進數次,而到了最後反倒是契丹軍往後退上幾分。
“這樣的局麵,若不打破定會被那些夏軍逼的士氣潰散,且再無立足之地!”
耶律述沉聲道,這樣的場麵超出他的預料。
“大汗,我願意出戰,進攻夏軍營寨!這一退再退,契丹人難道怕了他夏軍不成?!”
帳中一頭人走出,大聲道,讓在場眾人神色都難看了下來。
耶律述也是眉頭緊皺的看著他,隨即又鬆開了眉頭。
“也好。”
耶律述點了點頭,又似乎不放心似的說上一句:
“白耗,若事不可為不可戀戰。”
“大汗儘管放心,我定然讓那夏人有來無回!”
白耗拍著胸脯,大笑著,看向身側其他契丹本部將領眼神中似乎帶著嘲笑。
待他離去後,帳內才有冷哼幾聲。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此次便讓他頭破血流!”
有人不由得低聲罵道,卻是跟著上一任契丹可汗征戰的老將。
上一任契丹可汗統一白山黑水各部,其中征戰定是少不了的,而這些本部將領常年作戰,比起其他部族而言,戰爭經驗無比豐富,耶律述也要仰仗這些人。
耶律述心中也是冷笑,既然對方這麼主動,他也不介意送上一把,削弱其他部族的實力對他而言沒有壞處,而且說不定真能打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