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場登陸戰竟然打了這麼久,連林瑾瑜都是未曾預料到,夏軍的韌性超出預估。
督戰的李靖與洛軒心中明白一些,隻是當日夏軍大破契丹的士氣還在,夏軍身上還帶著自信,不過顯然這種自信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夏軍隱隱之中有疲態,梁軍不說站穩跟腳,卻也沒最開始那般艱難了。
這梁軍實力是真強,縱使渡河而來,隻要是近身搏殺,夏軍要擊殺敵軍也往往是二比一的換掉。
彆的不說,至少梁軍身上每人都有著棉甲便不是夏軍能夠比擬的,半島可拿不出這麼多的物資,而且那些梁軍也是悍不畏死。
這是跟隨洛乾收拾舊山河的精銳!
“大將軍,此時下令退守寧邊可行否?”
洛軒沉聲詢問道,真要說,其實這場戰已經算是極佳了,至少就他能看到了梁軍折損便過萬人,己方這邊損失不大,大部分是敵軍靠近後近身搏殺而戰死的。
此時再退守寧邊,據城而守或許也是極好,對方要忙著登陸定然來不及追擊。
“大王不可,若是這一退,後軍定然以為前軍大敗,屆時便是丟盔棄甲,大敗而歸!”
李靖連忙說道,他知道大王這是看到夏軍疲態逐顯想要重整大軍了。
洛軒神色一凝,緩緩點了點頭,李靖所言倒是有理,隻是這樣下去……
“大王勿慮,臣早有準備。”
李靖拱了拱手,目光看向了河麵。
洛軒有些疑惑,也順著對方的目光看了過去,那是夏軍的船隻所在,隻是被擊退了,船上士卒也損失極大。
就在其不解之時,那些船隻突然加速衝出,目標直指浮橋!
梁軍察覺其意圖,連忙堵截,隻是卻是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船隻狠狠地撞上浮橋。
“轟!”
巨響傳出,整個浮橋中間直接斷了幾節,那是好幾艘船隻撞出來的,而且前方早已經鋪好的浮橋也跟著抖動了起來,頓時便有不少梁軍墮入河中掙紮著。
身上的甲胄和武器令他們根本浮不起來,不過片刻掙紮便是徹底沉了下去。
周圍幾座浮橋也大多如此,都被船隻直接撞斷,而同時船隻燃燒了起來,卻是鋪了火油,自燃了!
而隨之燒起的,還有著與它們連在一起的浮橋!
洛軒驚住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臣私自許諾,船上士卒強行撞斷界橋且點燃船隻者,二十倍撫恤發放。”
洛軒明白了,那些都是為了錢拚命的……或許說是為了家裡能有錢拚命的。
“都是好將士,撫恤金必須要完全落到他們家人手上!”
洛軒緩緩地開口,都是苦命人,也是,好男不當兵的觀念極深,參軍的誰還不是有些困難的?
“諾!”
隨著浮橋斷裂和燃燒了起來,梁軍攻勢為之一頓,退路斷絕,人必心慌。
而與此相反的,夏軍士氣大振,一哄而散,一時間殺得梁軍節節敗退,好不容易搶下的些許空間又被奪了回去。
督戰的林瑾瑜臉色已經是難看到了極點,敵軍會破壞浮橋他早有預料,但是直接自燃燒橋他從未想到。
火油浮在水麵上不散,大火不斷蔓延,這浮橋已是不可通人,想要補救都無計可施!
後麵的人過不去,前麵的人正遭到圍剿!
“此戰敗了,撤軍!”
林瑾瑜當機立斷,再這樣耗下去隻是徒增傷亡。
“宋國公……”
一旁副將看向了他,最後輕歎一聲也不再說話了,他自然也看出來打不下去了,隻是這一撤……
“大梁精銳士卒,不可葬送在此,打也打過了,技不如人本都督認了,陛下那邊也有得交代,而且既然打不過,便隻能退兵以換回宋都尉了!”
林瑾瑜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可能任由宋文林被俘,隻是話雖如此,敗軍之將……唉。
撤軍的鉦聲響起,後方的梁軍如逢大赦,連忙往後奔去,一般軍隊死傷過百分之十五便怕是要崩潰了,而打到現在,足足四萬多人的傷亡,百分之四十多!縱使是梁軍精銳,也是士氣難振。
而斷橋另一側的梁軍則是如喪考妣,自己這些人是撤退不得了。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突然,夏軍陣地喝喊衝天,大軍圍繞。
見能活,刹那間剩下這些梁軍士氣全無,紛紛丟下手中兵刃投降,剩下的些許反抗也起不了什麼浪。
“大王,梁軍退了!我軍大獲全勝!”
縱使是李靖眼中也不由得帶上些許喜色,心中鬆了一口氣,此戰若是沒守住敗了,那便是滅頂之災。
洛軒也是如此,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
遙遙看向梁軍撤軍的方向,見梁軍狼狽而逃,不由得心生豪氣,大笑三聲,連梁軍都已經被擊退了,他大勢已成,羽翼已豐!
“收攏戰俘,鳴金收兵,傳令下去,宰殺牲畜犒賞三軍!”
“諾!”
承德三年十二月,大梁起兵征討夏國,戰於界河,梁軍敗退,損兵四萬餘人,傷者不計其數,被俘五千餘人,襄平都尉宋文林亦是被俘,隻是夏軍亦是慘勝,損兵三萬有餘,禁軍左右衛幾乎成了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