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元錦萱那充滿了委屈的哭聲響起,一道身影衝進了紀淮的懷中。
“淮郎,你是不是不要妾身了?”
紀長安和站在紀淮身後的蔡菱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在眼中都看到了一股惡寒之感。
說實在話,元錦萱現在的年紀已經不輕了。
她十九歲時,自願簽下《納妾書》,給聞家的老爺做妾。
二十五歲遇到紀淮。
因為當年元錦萱長得漂亮,容貌得天獨厚。
元錦萱對紀淮謊稱自己不過十九歲。
但實際上她是在二十六歲的那一年,生下的紀長安。
現在的元錦萱已經有四十幾歲了。
一個女人便是這樣,當年輕的時候皮膚水嫩,二十幾歲的年紀說自己十幾歲並沒有人懷疑。
但是年紀大了,當歲月的痕跡爬上了她的臉。
那年齡一下便能看得出來,是肉眼可見的滄桑。
可是很顯然,元錦萱對於自己的容貌有絕對的自信。
她覺得自己還隻是一個被男人所寵愛的嬌俏小姑娘。
便是用著一張滄桑的臉,眼角帶著細紋,扭捏著嗓音在紀淮的懷中撒嬌。
她也做得相當自然。
紀淮原本心中還在惦記著元錦萱。
這段日子,他白天跪晚上睡覺,根本就抽不出任何的空閒來看望他的妻子。
可是現在元錦萱在他的懷中拱啊拱的,紀淮擰著眉頭,抬眸看向站在對麵的阿赫。
黑玉赫一言不發,用著一雙充滿了嚴厲的眼眸,直直的盯著紀淮。
紀淮頓時覺得相當不妥。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呢,大概就是,他與女人在自己的嚴父麵前親熱。
怎麼想怎麼放肆與狂妄。
也怎麼想,怎麼不合適。
於是紀淮一把推開了元錦萱,
“錦萱,我正在辦正事。”
元錦萱才不管那麼多,她急於抓住紀淮的心。
被紀長安閒置在外院這麼長一段時間。
她簡直受夠了。
“淮郎,你不愛我了嗎?”
元錦萱的眼眸中,含著濃濃的委屈,說話間眼淚就要往下掉。
黑玉赫那一雙含著戾氣的眼眸,就這麼看著紀淮。
似乎想看紀淮是個什麼樣的反應。
紀淮立即嗬斥元錦萱,
“你放肆!先下去,果真是在強盜窩裡呆久了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可能隔了六年那麼長的時間。
再加上之前又有元錦萱欺騙在先。
即便紀淮在心中說服了自己,元錦萱回來,他要好好的同她過日子。
可是以前的那種無悔的深情,到底已經過去了。
當今時今日,麵對阿赫要入貢院這樣的大事。
紀淮實在沒有心情兒女情長。
更何況不僅僅阿赫在這裡,長安也在這裡。
紀淮有一種上有老,下有小的滄桑感。
現在談風花雪月什麼的,元錦萱不覺得尷尬,紀淮自個兒也覺得尷尬呀。
元錦萱不依不饒,“我不是同你說過了嗎?”
“雖然我被盜墓賊劫持了六年的時間,可是我的身子是乾淨的,我沒有讓他們碰我一分一毫。”
站在紀淮身後的蔡菱,這個時候適當,非常小小聲的說,
“老爺入貢院的時間要到了,耽誤了黑玉公子的大事,可不好了。”
“姐姐是否冰清玉潔,那封《納妾書》是真是假……唉呀,是妾身說漏嘴了。”
她好像真的很在意時間。
隻不過多嘴,無意識的提了一句《納妾書》的事。
紀淮瞬間想了起來,他再一次推開要往他懷裡鑽的元錦萱。
此時,紀淮的聲音已經冷了好幾個度,
“什麼冰清玉潔?話不要亂說。”
“好好的在外院待著吧,我先去送阿赫入貢院,回來再說。”
不管他之後與元錦萱有多麼的恩愛,可是元錦萱在嫁給他之前,已經給聞家做了幾年的妾。
這個是事實吧。
紀淮生怕自己誤會了元錦萱。
他還找專人,仔仔細細的查對過那封《納妾書》的筆記。
事實讓他十分的失望。
元錦萱不僅僅給聞家作過妾,她連年齡都是假的。
《納妾書》寫的日期與年齡,與紀淮遇到元錦萱時的年齡嚴重對不上。
甚至元錦萱在官府的戶籍文書也都是造了假。
一個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欺騙的女人,即便在隨後的歲月之中,與紀淮有多麼的恩愛。
那也掩蓋不了她一開始的欺騙性。
紀淮接受失而複得的元錦萱。
也可以對過去的事避而不談。
但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元錦萱還拿自個兒的“冰清玉潔”說事兒。
紀淮心中便升起了淡淡的不喜。
他不再看向一臉破碎的元錦萱,而是走向阿赫。
與阿赫一同上了馬車,紀淮要親自送阿赫去貢院。
“淮郎,淮郎!”
元錦萱提著裙擺就要往外走,卻是被看門的兩個小門童給擋了下來。
“我們要關門了,你讓開一些。”
說話間,小門童就將紀府的大門“砰”的一關。
成功地阻止了元錦萱去追紀淮。
元錦萱臉上的憔悴與脆弱瞬間一收,一臉淩厲的看向那兩個還沒她腰身高的小門童,
“兩個小雜碎,給我把門打開!”
她好不容易能夠見到紀淮,不管紀淮有什麼大事,今日元錦萱必須讓紀淮接她回內院。
而且再說了,有什麼樣的大事,能夠大得過她?
她可是紀淮此生最愛的女人。
說她是紀淮的白月光也不為過。
元錦萱有充分的自信,自己在紀淮心目中的重量。
這麼多日紀淮不見她,那是因為紀淮可能還沒有習慣她的回歸。
以元錦萱對紀淮的了解,紀淮心中肯定正在愧疚。
因為離開了她之後,紀淮又有了彆的女人。
對於紀淮這種癡心無悔,又充滿了赤誠的人來說,有悖於他的做人原則。
也不符合他對感情的要求。
所以紀淮這幾天都沒有來找她,定然是在一旁懺悔思過,心中沒有做好準備。
實際上紀淮也是想要來找她的。
兩個小門童,對於元錦萱那充滿了命令式的口吻皺了皺眉頭。
一個才活了四十幾年的人,居然也敢如此出言不遜。
其中一個小門童雙手抱臂,將紮著衝天辮的小腦袋一扭,“哼!”
另一個小門童,雙手插著腰,衝著元錦萱做了一個鬼臉,
“有本事你自個兒把門打開呀,你若是能把門打開,我就叫你一聲奶奶!”
元錦萱一臉的扭曲抓狂。
她轉身,正好看到紀長安與蔡菱站在一起,兩人貼的極近,正悄聲的笑著聊一些什麼。
元錦萱忍不住尖叫,
“紀長安,你看到了沒有?這些下人對你阿娘如此不敬,你居然也不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