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赫微笑著,將他的寶貝夫人緊緊抱住。
他低頭親了親懷裡的小姑娘,
“看,夫君現在抱著你了。”
那聲音柔的恍若能擰出水來。
紀長安將臉藏入黑玉赫的懷裡,還在努力的適應。
她的衣襟中便滑入了一條蛇尾巴。
沒一會兒,黑亮的蛇尾帶著鱗片摩擦發出的聲響,把紀長安纏了好幾圈。
她的衣衫淩亂散落到了床沿外的腳踏上。
黑玉赫在她耳邊哄著她,“寶寶,夫君的神力又弱了不少,想把內丹吸回來。”
有嗎?
紀長安眨了眨懵懂的眼,方才瞧他的元神,好大好大一個。
仿佛天地間都是他的元神。
相比較那麼龐大的元神,紀長安覺得自己就跟蜉蝣一樣的渺小。
“元神沒有一點兒用,它不代表神力,元神可以有那麼大,但神力低微,元神大了也沒用。”
“要是被夫君的仇人找上門,那個中看不中用的元神,很快就會被打散。”
黑玉赫一路往下。
當然,隻要那些被他打死的仇人能夠複活。
它們就肯定會找上門來。
毋庸置疑。
紀長安信了。
她又不懂這些,自然是黑玉赫怎麼說,她怎麼信。
為了讓黑玉赫恢複一些神力,紀長安乖巧的躺在床榻上,精致的眉頭緊擰,
“那,那這個問題還是得解決,總是這樣不是辦法,要不你就自己留著內丹好了。”
“我瞧著你肚子裡挺安全的。”
紀長安的聲線漸漸不穩。
這種取內丹的過程,非得弄成這樣嗎?
總覺得哪裡不對。
黑玉赫的眼中都是愉悅, 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的豎瞳。
臉頰的鱗片控製不住的浮現,連著他肩上的一片,都是黑色的蛇鱗。
腰身下黑色的蛇尾,在寬大奢華的拔步床上滑動著。
就算是換了一張大床,也幾乎裝不下他的身軀。
間或會有一段碩大的蛇身,從床沿邊掉落,在淩亂的衣裳上滑動。
蛇鱗要張不張的開合著。
玉片一般的鱗片,刮動著上好的木料,發出的聲音十分悅耳。
一夜時間飛逝而過。
等紀長安睡飽了睜開眼,她懶懶的起身。
雖然已經臨近了中午,但一大早的,她就已經被黑玉赫投喂過了。
現在黑玉赫縮回了細胳膊粗細的一條小蛇。
就纏在它夫人的腰上,懶懶的,一動不動。
幾個丫頭魚貫的進了拔步床,伺候大小姐洗漱梳妝。
等紀長安坐在了飯桌邊吃午膳,才讓花斑把啞婆和山瑤帶過來。
兩人就站在院子裡。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紀長安都能感受到啞婆那充滿了擔憂與關切的目光。
她一愣,心頭不知道為什麼,輕微的一疼,吩咐道:
“進來吧,陪我用頓膳。”
等啞婆和山瑤被丫頭領著進來,紀長安在啞婆身上感受到的擔憂與關切,就更明顯了。
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啞婆立即搖頭,她擺著雙手,“啊,啊。”
山瑤翻譯,“婆婆說她不配,我們站著看大小姐用膳。”
紀長安的眉頭微微擰了擰。
見啞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後。
紀長安突然不用山瑤翻譯,也領會了啞婆的意思,
“你想問阿赫?”
“他白日有些懶,看書去了。”
黑玉赫也不是日日夜夜都用人形抱著她的。
雖然他很想,但紀長安白天的時候也得處理些事情。
所以等紀長安睡飽了,要出來見人時,黑玉赫就會重新變回一條蛇。
正常的黑蛇大小。
像以前一樣纏在她的身上。
啞婆的眼中,依舊有著擔憂。
但是紀長安沒有解釋那麼多。
跟一個正常的人,她也沒法兒解釋,怎麼兩個人還沒成親,就互相稱呼“夫君”、“夫人”了。
她以前也沒法兒接受。
可是在黑玉赫的世界裡,他們已經是天道承認的正式夫妻了。
這條蛇上輩子因為她的抗拒,可憐兮兮的徘徊在她身周一輩子。
這輩子紀長安能依著它的,她就都依著它。
“阿赫待我很好,我們遲早會成婚的。”
紀長安莫名的解釋著。
啞婆笑了笑,用著憐愛的目光看著紀長安。
她醜陋的臉上都是溫柔。
紀長安被這種神情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又見啞婆實在是不肯坐下,她便也放下了筷子,與啞婆與山瑤閒聊著。
問了問她們從什麼地方來,路上都經曆了些什麼?
給人洗刷恭桶累不累之類
大多數時候,紀長安都看不懂啞婆的手勢在表達什麼。
兩人交流全靠山瑤翻譯。
偶爾在啞婆望著她,一言不發的時候,紀長安會突然福至心靈,能猜出啞婆要問她什麼。
紀長安沒有說太多,關於自己的苦難。
說那麼多也沒有用。
她的苦難對於很多窮人來說,其實就是無病呻吟。
窮人不理解她住著這麼大的院子,身邊有這麼多的人伺候,又不用出去顛沛流離。
她苦在哪兒了?
所以紀長安也就隻是撿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說一說。
“我吃的挺好。”
“我穿的挺好。”
“我過得挺好。”
啞婆的眼睛有點兒紅紅的,她努力的憋住眼中的淚意。
給紀長安打著手勢。
山瑤,“婆婆說既然大小姐一切都很好,那我們就要告辭了。”
紀長安一愣,脫口問道:“你們要走?你們有地方去?”
她已經給這兩個乞丐安排好了去處,但如果她們自己有地方去的話。
紀長安也不好怎麼挽留。
啞婆點頭,目光突然落到紀長安露出衣袖,那細瘦的手腕上。
她頓了頓,“啊,啊!?”
紀家的大小姐,怎麼能瘦成這樣?
跟皮包骨差不多。
她比她們這些逃難的難民,沒多幾兩肉。
紀長安順著啞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無所謂的笑笑,
“你想問我為什麼這麼瘦?”
“你跟阿赫一樣,都覺得我很瘦,但其實這段時間,我已經長了不少的肉。”
紀長安像是想起了什麼,眸光都是冷意,
“沒被死在紀家,還擺了元家一道,真是我的幸運呢。”
現在元家死了人。
但他們的報應還沒完。
遠遠沒完。
她的手,被一雙布滿了傷疤的粗糙手握住。
紀長安詫異的抬眸。
就見啞婆蹲在她的身邊,眼中都是心疼的淚。
啞婆捏了捏紀長安的手腕。
她急切的打著手勢,不斷的問: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紀家大小姐過得並不好啊。
一看就知道不好。
儘管現在的紀家大小姐,吃得精致,穿得華麗。
但是在這些包裹之下,這一副瘦骨嶙峋的身子,不是嬌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該有的。
啞婆看見了。
她崩潰的搖頭,哭的泣不成聲。
囡囡,她的囡囡,並沒有被好好兒的對待過。
他們用囡囡逼她去死。
他們卻並沒有好好兒的養著囡囡。
她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