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者是一個個子高挑、身材健美的女性,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然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女人的懷中,竟然抱著帝萬書!
是的,半截人帝萬書先生,正被這個陌生的女人用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裡!
帝萬書渾身大汗淋漓,緊閉著雙眼,時不時發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囈語。
而抱著帝萬書的女人,則穿著一套十分知性的黑色高領無袖衫和褲裙,衣冠還算整齊,隻是豔麗的眉眼間猶有幾分慵懶的風情,頭發也有些散亂。
帝寒天盯著這女人半晌,才咬著牙從記憶的夾縫中扒出了這個女人一星半點的碎片:“付冬樹?”
帝寒天時刻都在盯著帝萬書,想趁機搞死自己這位叔叔,自然也不會放過帝萬書的交際圈。作為帝萬書身邊唯一的活人,付冬樹自然也在帝寒天的觀察對象之列。說來也怪,帝萬書的交際圈單調得令人發指,這麼久以來,帝萬書和其他人的交流都隻能算是“命令”,唯有和付冬樹打交道的時候,才算得上“交際”。
“喲,”付冬樹掃了一圈門外的場景,“好多人啊。”
米總最先感到了危險。付冬樹是他旗下的藝人,這玩意兒是個什麼貨色米總心裡門清,對方絕對是個精神狀態比段鴻跡還不穩定的癲公。這瘋婆娘——瘋男娘怎麼會在這裡?
米總最近接二連三地遭遇危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為了任何事大驚小怪了。誰承想,隻是見到了付冬樹的臉,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就再次襲上心頭。
你不要過來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帝寒天咬牙道,“段鴻跡呢?”
“你說段老板啊。”付冬樹撩了一把自己濃密的頭發,“他早就下樓啦。”
付冬樹的臂力十分驚人,竟然單手就能抱起帝萬書,還能騰出一隻手擺弄自己的頭發——當然,這和帝萬書的長度也有些關係。帝寒天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對方繃緊的、線條優美的手臂肌肉。
“段鴻跡下樓了?我怎麼沒看見?”帝寒天目光灼灼地逼問道,“而且,你是怎麼進來的?”
付冬樹翻了個白眼:“你沒看見就沒看見唄?關我屁事?我怎麼進來的?關你屁事?滾。”
“無禮!”薄老先生再也無法忍耐了,用拐杖撥開帝寒天,走上前來怒噴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混進這裡來也就罷了,竟敢對主人無禮?!這宴會,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肆的嗎!”
“喲嗬。”付冬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薄老先生,“老頭兒氣性不小。”
薄老先生養尊處優半生,從來沒人敢忤逆他。遇見不順心的事兒,最順心的處理方法便是揮杖就打。
這次也不例外,薄老先生勃然大怒,揮起拐杖就向付冬樹的腿抽去!
付冬樹張慌失措地躲開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的,薄老先生這一下子沒傷到付冬樹一塊油皮,反而結結實實地抽在了她懷中的帝萬書身上!
昏迷中的帝萬書頓時悶哼一聲,睫毛顫了顫,隨即徹底沒了聲音。
付冬樹大驚失色,像一個母親在搖晃嬰兒的繈褓那樣拚命地搖晃起帝萬書來:“啊!阿書!阿書!你怎麼樣!”
薄老先生還沒反應過來,付冬樹已經瘋狂搖晃著帝萬書,嚎啕假哭起來:“啊呀呀!啊呀呀!不好了!不好了!帝萬書先生,被薄老先生抽死了!”
帝寒天:“。”
米總:“。”
回來了。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薄老先生人生中第一次被碰瓷,氣得都結巴了:“你、你你你——”
付冬樹捧著帝萬書,一把懟到薄老先生臉上:“你看,你看啊!他還這麼年輕……”
薄老先生和帝萬書異常紅潤的臉來了個史詩級貼麵禮,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胡鬨什麼!趕緊端走!”說著便伸出拐杖,試圖把帝萬書戳走。
場麵一片混亂,帝寒天感到自己的大腦快要跳出來了,不得不隔在了薄老先生和付冬樹之間:“停,停。”
付冬樹懷裡抱著帝萬書,這是最好的護身符和擋箭牌。帝寒天固然能叫保安把付冬樹丟出去,可是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難道要把帝萬書也一起丟出去?再說了,看著付冬樹手臂上的腱子肉,那些飯桶保安對上這女人,誰被丟出去還不一定呢。
帝寒天作為男主,自然有幾分蠻力。先按住了薄老先生,又試圖去按住付冬樹。
薄老先生已經氣到紅溫了,他一把抓過自己的拐杖,怒氣衝衝地準備離開這有**份的現場。誰承想入手之後,拐杖頭卻不是熟悉的檀木質感,而是一片軟綿綿的布料。
薄老先生下意識地向拐杖扶手看去,隻見那古雅考究的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一條蕾絲的、帶著兔尾巴的……
薄老先生眼前一黑,一聲沒吭,乾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眼見著薄老先生被氣得蹬了腿兒,場麵再度陷入了混亂,再也沒人顧得上付冬樹了,眾人把薄老先生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帝寒天被擠在人群之外,臉色陰沉地用手機召喚專用醫生,卻豁然聽到了一道清亮的聲音。
“對了,帝寒天先生。”
帝寒天惡狠狠地抬起眼睛,恨不得手撕了眼前這個挑事兒的女人:“閣下還有什麼事?”
付冬樹用下巴指了指屋內:“麻煩換一下床單。”
換床單?這簡直不可理喻。帝寒天已經不想再理會這個瘋女人了,低下頭繼續撥號。
付冬樹笑眯眯道:“帝萬書先生又尿床了,這次是真的。”
帝寒天動作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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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萬書的睫毛顫了顫。
他的精神力固然十分強大,但這具軀體實在是過於孱弱了,以至於昏了過去。
趙若明玩弄人的手段花樣百出,不但要求帝萬書長出腿、兔耳朵、尾巴等物,還一會兒叫他變成男人,一會兒叫他變成女人,一會兒叫他變成……
不但帝萬書要變來變去,趙若明自己也三個殼子輪換著來。務必叫每一個身份都享受到福利。另外,由於段鴻跡現在已經變成了男主,不能再碰除了江繪伊之外的女人,所以在使用段鴻跡的身份的時候,趙若明不肯讓帝萬書直接接觸她,卻也不肯饒過他。更是格外難熬。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在瀕死的界限之中,帝萬書第一次感受到了活著的意義。
作為沒有**的不死的生靈,帝萬書並不清楚什麼是死。
原來死是這樣一種感覺。
而賦予他這種意義的人,正是……
帝萬書睜開了眼睛,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賦予了他意義的人。
帝萬書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就感到自己被隨手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