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煲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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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聽懂,但確實欣喜若狂,忙不迭地收拾了全部的家當,跟房東結算了房費,就跟著阿夏走了。連去哪兒都不知道。隻要能跟著她,去哪裡我都不在乎。

我們逃到了海城,那個時代,這裡遍地是黃金,我們在這裡安了家。

來的路上,阿夏才告訴我,她的父母聯係阿夏,說她父親病重,讓阿夏回家見他最後一麵。結果回到家,阿夏才知道,他們用幾萬塊的彩禮把她賣給了村裡的首富。——段野,你又笑什麼笑?你的牙也不想要了!

村裡的首富,聽起來挺可笑的,但在當時,確實能夠決定阿夏的一生。那個暴發戶那年四十多了,據阿夏說,離了一次婚,臉上的褶子多得能把人夾死,癩頭像一個月球,肚子挺起半個地球。賣掉阿夏的錢被用來給她弟弟當彩禮,蓋大房子。阿夏被關在房間裡,換上婚服,她的家裡人怕她逃跑,還把她的鞋子拿走了。阿夏一直在等待機會逃走,終於,在她弟弟來給她送飯的時候,阿夏打暈了她弟弟,穿上她弟弟的鞋逃走了。

怎麼不笑了?段野?你這時候知道生氣了?早就說過,你連你母親一根頭發都比不上。她比你還小的時候就能打暈她弟弟了,而你,每次打架隻能掛一臉彩,讓我和你哥替你去賠錢。

阿夏快被氣死了,發下宏願,說她要戰勝村首富,成為縣首富。回村之後把百元大鈔換成冥幣,甩她父母和弟弟一臉。

後來我們到了海城,海城真大啊,我們兩個的故鄉和這裡一比,就像大海中飄著的一片浮萍。阿夏又改了心願,覺得縣首富不夠氣派,要做就做海城的市首富。結果那兩年海城的市首富被以四大家族為首的世家們聯手搞破產了,一氣之下跳了黃金海。阿夏嚇得不輕,說市首富還是保守了,要做就做世界首富……”

段鴻跡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段成放留意著父親的神情,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對方臉上的表情已經全部消失了。

這些事情,父親從未對他們說起過。

不知為何,段成放心中忽然升起了某種巨大的恐慌,仿佛今天的談話是某種不祥的征兆似的。

段野皺了皺臉:“老頭子,這些事你從前怎麼沒跟我們說過?”

段鴻跡頓了頓,垂下眼睛,含混不清的說道:“因為……快了。”

什麼快了?快了什麼?

段成放忍不住站了起來,剛想問出口,便聽到了“桄榔”一聲!

段成放愕然回首,隻見段野的房間玄關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個人。

江繪伊睜著一雙大眼睛,眼圈已經紅了。她的腳下,躺著一個可愛的胖乎乎的保溫桶。剛剛那聲巨響,就是保溫桶落在地上的聲音。

江繪伊怎麼會在這裡?

段鴻跡看了一眼江繪伊,竟然沒有發脾氣,隻是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江繪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聽繼之說你受傷了,就、就煲了湯來看看你……對不起,弄臟你……弄臟……”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忽然捂住了嘴,劇烈地嗚咽了一聲,背過身跑了出去。

胖乎乎的保溫桶呆呆躺在地上,像個可愛的嘲笑。

段成放一時間坐立難安,頂著尬得腳趾抓地的痛苦,上前去,硬著頭皮撿起了保溫桶。

保溫桶質量不錯,絲毫沒磕碰壞。裡麵的湯也沒灑出來。段成放將湯放在床頭櫃上,打開了蓋子。

濃鬱的香氣在房間中蕩開,桶中的湯色澤清潤,湯汁清鮮,還浮動著一些看著就很名貴的藥材和食材。隻是那些食材被切得大小薄厚不均勻,一看就出自一位蹩腳的廚師之手。

段成放這些日子也在醫藥網站上看了不少補身體、尤其是骨折的病人應該食用的藥材和食材,一下子就認出了這鍋湯的份量。他沉默了一息,轉頭看向段鴻跡:“父親……”

這東西對段鴻跡真的有好處。

段鴻跡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好像從沒見過江繪伊似的:“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段野著急自己的情感進度,連忙道:“我媽要當首富!哎呀老頭子,你倆怎麼當上首富這些事,就不要講給我聽了,反正我也聽不懂!你剛剛不是說要教我怎麼追趙、照葫蘆畫瓢嗎?”

段野是段家最小的孩子,對那位母親可謂毫無印象與感情。在他看來,母親已經去世多年,而段鴻跡也娶了新老婆——這不就說明老頭子已經徹底從回憶裡走出來了嗎!

既然老頭子已經走了出來,那他嘴裡的東西就都是過去式了,在段野聽來,不過是一個沒有真實感的故事。

回憶再美好,人也應該向前看。既然走出來了,那就不要再糾結了嘛!還是眼前的人更重要一些。

父母愛情固然感人,但他要是再磨蹭下去,趙若明和黃毛熊估計就真終成眷屬了!

段成放:“……”

他忍不住上上下下掃了段野一遍,死活看不出來,段野這副上沒腦子下沒良心的樣子,到底是怎麼讓段鴻跡另眼相待的。段鴻跡卻並未惱怒,而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段野一眼。

“你這麼看我乾嘛?”段野莫名其妙,“我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

段鴻跡忽然笑了一聲:“你果然是最不像我的兒子。”

這是個什麼形容?段野一愣,炸毛道:“我怎麼不像你了!你以為誰稀罕像你!”

“你這樣就很好。”段鴻跡道,隨後忽然聲音轉低,“她一直希望我做這樣的人,我沒做成,她的孩子倒是做成了……”

段野聽到這段沒頭沒腦的話,心裡咯噔一聲:“老頭子,你說這些神神叨叨的乾嘛?”

“沒什麼。”段鴻跡抬起頭,“段野,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那個‘狐狸’和外國佬在一起的時候,你為什麼沒動手?”

段野覺得這問題古怪,就好像段鴻跡親眼看到了那場景似的。他把這歸功於父親偉大的想象力。

段野沉默了一下,道:“我當然是想動手的。但我出手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趙……他可能不喜歡我動手。”

“你為什麼覺得他會不喜歡?”

段野緩緩道:“從小到大,我跟人打過很多次架。打完架後,被我打的人,有的跟我疏遠了,有的繼續跟我做朋友。”

但是,但是。

段野看向自己的父親:“以前那些我不在乎。唯獨這一次,我不想賭這二分之一的可能。”

因為趙若明是不一樣的。

趙若明與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對段野而言,即使是一點點“趙若明疏遠段野”的可能,也是滅頂之災。

所以即使恨不得把俄國佬那張高貴而俊美的臉打碎,段野還是收起了拳頭。

段野平生第一次學會了克製和忍讓,選擇做一個逃兵。

段鴻跡微微歎息一聲,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傻東西。”段鴻跡憐愛地拍了拍小兒子的頭,“好吧,我來告訴你你該怎麼做。”

段成放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段鴻跡,聽到這句話,忽然道:“爸,您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喝點湯?”

“不用了。”段鴻跡隨口道。

保溫桶分兩層,上層放著一副精致的杯碗勺筷,是相當素淨的白色,還繪著雅致的梨花。

餐具隻有一副,段成放也是見過那些照片的,自然知道梨花意味著什麼,也明白這是給誰準備的。

段成放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江繪伊卑微至此,可惜注定是做了無用功。

他正想合上蓋子,就聽段鴻跡道:“有餐具?段野你餓了嗎?餓就去盛一碗。”

段野從來不是那等客氣的人,加上確實也有點餓了,順手扒拉過了碗和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段野牛飲了一口湯,皺了皺臉:“口感澀澀的,還有點苦味。難喝。”

“不愛喝就放下吧。”段鴻跡道,“一會兒讓吳媽給你煮胡辣湯。”

段成放聽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傳來了一聲歎息。

父親還是那個無情的父親,隻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

他和江繪伊,都是段鴻跡麵前的失敗者。

喜歡我,女配,同時扮演三個男配同時扮演三個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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