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繪伊走入了公園中。
這公園十分破舊,風景凋敝,實在沒什麼可看的。但因為和那個人有關,這些乏善可陳的風景,在江繪伊眼中也有了彆樣的意味。
綠色係統欣喜若狂,連忙向趙若明彙報道:“義父!任務圓滿完成!江繪伊已經進去了!”
當然,至於任務中途的曲折,那就不必說了。
“收到。”趙若明立刻好整以暇地調整好姿勢,備戰中!
選址是很重要的。趙若明把此次大戲的布景安排在了那棵梨樹下。
趙若明坐在梨樹下,仰著頭,呈現出一個經典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憂傷姿態。
唉,文藝。唉,深情款款。
趙若明本打算裝睡的,可是剛剛被皇甫勁他們折騰了那麼一通,精神大起大落十分衰弱,竟然真的有些困了。
203被趙若明留在封寶寶那邊看守,皇甫勁突然發癲,母子倆都受驚不小。趙若明得防備著皇甫勁二次反攻。反正這件事說到底是大監察組織的委托,綠色係統跟著比203更上心。
趙若明打了個哈欠,想和小綠子說說話驅趕困意。
“小綠,你有沒有把我編的故事原封不動地說出來?”
綠色係統諂媚道:“原汁原味!地地道道!一字不落!”
係統雖然沒有良心,但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心虛,綠色係統連崩三個成語就是鐵證。
趙若明放下了心:“你說完之後,江繪伊是怎麼進來的?”
“就,就那麼——”綠色係統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電子汗,“她就突然拔足狂奔!奔向了——公園大門。您也知道,我隻有三個零部件,外表又老邁,追不上也沒讓她起疑。”
江繪伊這麼狂野的嗎?趙若明升起了一點疑惑。當然,她絕不是對江繪伊那出類拔萃人類罕有的精神狀態表示懷疑。隻是江繪伊一向自負名門淑女的身份,會這麼,呃,矯健?
綠色係統心虛得係統核顯示器數據庫回收站都一起在打顫!
大監察組織一向自負於優越的能力與高貴的出身,結果趙若明交給它的第一件事就險些讓它砸手裡。這活計要是讓趙若明知道,它以後也就不用活了。
因此,綠色係統飛快地挑起了另一個話題,試圖轉移趙若明的注意力。
“對了義父,皇甫勁那邊到底怎麼個事兒?為什麼突然鬨起來了?”
說到這個,趙若明可就不困了。
趙若明抱怨道:“還不是節目組,搞了一個什麼幼崽繪畫大比拚。還采取的匿名製度,讓場上眾人評選。”
綠色係統鬆了口氣,捧場道:“然後呢?”
“然後孩子們畫完了畫,就把作品打亂順序交上去,交給大家評比唄。”趙若明撇了撇嘴,露出了和剛剛的陸秘書一樣無語的表情。
“誰承想,皇甫勁看到其中一幅畫,突然就發狠了忘情了,撲上去像見了鬼一樣大叫起來,還抱起了封小寶,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趙若明翻了個白眼:“封小寶當然什麼也不知道啊?一臉懵逼地就被皇甫勁抱在懷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皇甫勁就以為他嚇傻了。便忘情地對封小寶說‘乖崽,彆怕,爸爸來了!’
“‘爸爸帶你走!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
“‘爸爸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
綠色係統:“……”
雖然一開始的本意是轉移話題,但聽到趙若明說到此處,它也覺得這皇甫勁的精神狀況不大對勁。
咋就欺負封小寶了?
畫幾幅畫就能受傷,怎麼,《萌寶奇緣》難道是維也納美術學院開辦的?
想到這裡,綠色係統試探道:“那幅畫是什麼畫?”
趙若明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那幅畫……是一個男人,掀開自己的天靈蓋,露出了裡麵白花花的腦花。腦花上還長了兩隻眼睛一張嘴。”
綠色係統:“……”
綠色係統:“啊?”
係統不懂藝術,綠色係統以為這涉及到了它的知識盲區,謹慎道:“這個世界難道已經發生過第三次藝術革命了?”
“不不不。”趙若明連忙搖頭,“這種藝術形式,對我們人類而言,也是過於超前了。”
趙若明揉了揉額角,頭痛道:“總之,皇甫勁看到這張畫,一下子就發了狂,非說這張畫是封小寶畫的,繼而……”
繼而,皇甫勁就認為,這是封小寶發出的無聲的求救。
既然老子可以做預知夢,那麼兒子遺傳到這個天賦,不也很正常?
這個邏輯很合理吧?!
這才是父子連心!
自認為接收到這份“無聲的求救”的皇甫勁本來就心憂如焚,偏偏這時候,那些嘉賓們還對這幅畫評頭論足,批評作畫者心理變態、不知所雲什麼的,要把這幅畫評選為最後一名。
這下子,皇甫勁多日來緊繃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斷了。
我兒子的泣血呼救,在這群庸人眼中,竟然隻是一幅上不得台麵的畫!
帝萬書挑了五個人,你們四個的家境比封寶寶都要好得多,入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原本那個要被竊腦的倒黴蛋,很可能是在你們四個人的孩子之中的!
我兒子代替你們承受了這無邊的苦難,你們不知感恩,反而成為了加害者和嘲弄者!
更讓皇甫勁無法容忍的是,連封寶寶,竟然也附和這些嘉賓的觀點。
封寶寶,封小寶的母親,都無法理解他的孩子!
如此明顯的暗示,封寶寶都視若無睹,可想而知,封小寶平日裡,經曆了多麼大的絕望……
想到這裡,皇甫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湧的情緒,一時熱血上頭,便衝上前去——造就了一場驚天烏龍。
當時場麵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陸秘書被突然衝鋒的頂頭上司嚇傻了眼,嘉賓們被突然衝刺的皇甫氏大老板驚顫了肝,封寶寶更是被這個突然自稱是自己兒子的父親的男人嚇得血壓狂飆,差點成為史上第一位死於高血壓的女主。
皇甫勁認為封寶寶無法理解封小寶,是一個失職的母親,一時間煩躁不已,對封寶寶一通大吼大叫,還將對方推倒在地!
封寶寶認為皇甫勁有狂躁症和臆想症,如果真是封小寶的父親,那她兒子很可能也遺傳了這兩種病症,一時間絕望湧上心頭,當場嚎出了聲!
在場的其他嘉賓和孩子們:……
嘉賓們都是成年人,雖然目瞪口呆,好歹還能勉強保持風度。孩子們可就不管那麼多了,直接萬箭齊發,同時嚎哭尖叫了起來!
工作人員和導演一個頭四個大,連忙緊急叫停,上場維護秩序。頓時,那場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攝像機招展人山人海。顏料與畫布齊飛,人臉共屁股一色,要多熱鬨有多熱鬨。
夾在其中一臉懵逼的封小寶aka584風中淩亂,一動也不敢動,越發顯出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
這些隱情,趙若明當然是不能跟綠色係統直說的。
所幸綠色係統恰好也心虛,竟也沒追問這些,隻是好奇道:“那麼,封小寶乾嘛要畫這麼一幅畫呢?”
封小寶是什麼繪畫天才,這綠色係統是知道的。可是畫一顆腦花就能當天才?這個世界的審美也太抽象了吧。
趙若明的嘴角抽了抽:“誰跟你說這幅畫是封小寶畫的?”
“嗯?”綠色係統有些呆滯,不是封小寶畫的,皇甫勁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癲?
趙若明頓了頓,深沉道:“這幅畫是另一位小朋友作的。據他說,這是他看過的動畫片裡的一個大反派。他對這位反派的冥場麵印象很深,所以才在畫上一比一複刻了出來。”
小朋友的畫被皇甫勁毀了,委屈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陸秘書哄了好久也沒哄好。
綠色係統瞠目結舌,對人類的藝術和精神都有了巨大的改觀。
現在,它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什麼動畫片的反派,會是一顆腦花啊?”
趙若明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叫《鬥儺大陸》?沒看過。”
說完這句話,趙若明便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陷入了甜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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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江繪伊漫無目的地走著,隨走隨看,漸漸覺出了些許不同。
這公園雖然久無人至,卻異常清淨、整潔。
不知怎麼,江繪伊忽然想起了段鴻跡手臂上那些細碎的劃痕。
江繪伊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誕的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出去。怎麼可能呢?段鴻跡身為一個身家不可計量的大商人,難道會有時間打掃這麼大的園子不成?
江繪伊已經不願去想,自己到底是不相信,還是不肯相信了。
這世上的事情,很少有完全按照預期發展的。比如江繪伊此刻的運動軌跡,就和趙若明的預期有些不同。
由於江繪伊女士是從後門進入公園的,因此,趙若明給她準備的一路驚喜,完美地被她全部錯過了。不僅如此,江繪伊離目的地大梨樹的距離,也比預期遠了許多。
當然,趙若明精心準備的驚喜,也並沒有浪費。
偉大的曼斯菲爾德先生忠實地撿了漏,一步不落地將原本屬於江繪伊的旅途,實打實地蹚了一遍!
喜歡我,女配,同時扮演三個男配同時扮演三個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