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珂見他不是在開玩笑,立刻收斂了神色,知道旁邊的不是自己能逗的人了,於是又把目光放在了斯溶身上,右手的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車,沒心沒肺地笑:“兄弟,去賽車啊。”
虎霸皺眉:“潘少,這可是雨天。”
“哎喲,”潘珂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也走到屋簷下麵躲雨:“下雨怎麼了?開慢點不就行了?再說了,雨天賽車,多刺激啊。”
他掃了眼虎霸,嘖嘖稱奇:“虧你還是斯溶手底下的,怎麼瞻前顧後的。”
斯溶一蹙眉,沒說話,因為不知道瞻前顧後是什麼意思。
朝暈就湊過去,小聲和他解釋:“瞻前顧後的意思是,做事看看前麵,還看看後麵,總是猶豫不決。”
斯溶舒展開了眉頭,拍了拍朝暈的腦袋,挑著眼尾,甚是無所謂道:“走唄。”
虎霸不想搭理潘珂,但是一聽到斯溶同意,不免急了起來:“老大……”
斯溶給了他一個隨意的眼神,告訴他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和他交代:“守著朝暈,她想回去的時候帶著她回去,不用給我留燈。”
他這麼說著,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潲進來的雨水,重新把手放進口袋裡,剛邁出一步,衣袖卻被突然扯住。
斯溶微怔,低眸回頭去看,就見自己拽著自己黑色皮夾克的白生生的手指。
他挑開眉眼,那其中藏得不淺不深的狂意和恣睢便像水珠一樣抖落了下來,他勾著唇,漫不經心地向她發問:“怎麼?不要我去?”
他這話問得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為他做出的決定沒誰能更改,誰都不行,就算也會有那麼多人勸。
雨打落在地,斯溶卻看到朝暈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口:“我和你一起去。”
寂色蔓延,雨聲都顯得有些吵鬨。
虎霸震驚,就連下定決心不要招惹朝暈的潘珂都訝異地回身看她。
斯溶收斂了笑,眯起眸子,一隻手又按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音色淡了不少,卻故意施了威壓:“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聽雨聲聽醉了?
朝暈借著導盲杖站起來,這次是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那股無形的氣壓頃刻消散,又有愉悅的笑意攀上了斯溶的眼角,那道疤浸泡在笑意裡,居然真的有些像乾枯了的花瓣,他眼裡重新盛著看待萬物如浮雲的輕狂:“那走唄。”
他用毛毯把朝暈裹了個嚴實,原本不準備打傘的,但是朝暈要來的話,他又不得不從虎霸手裡接過那把傘,一手給她撐著傘,一手攥著她的手腕,帶著他上了潘珂的後車座。
在汽車開動之前,斯溶還搖下車窗,遠遠地告訴虎霸:“不許和蘇姨說。”
虎霸好像要說什麼,但是斯溶已經升了車窗,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朝暈雖然看不見,但是通過味道都能辨彆出來,他們應該是上山了。
潘珂這個瘋子,下雨天要賽車,居然還是在山裡。
斯溶倒是始終都沒有什麼表示,隻是抱臂,一個勁地盯著朝暈看,快要把她盯出來個洞來。
朝暈倒是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隻是有時候覺得他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就會小聲說:“我有點冷。”
斯溶就會立刻鎖緊眉頭,轉移視線,把她身上的毛毯給裹緊,又罵起來:“刀疤這玩意兒,整天淨買不中用東西。”
潘珂在前麵開著車,把一切都收納進眼裡和耳朵裡,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驚掉了下巴。
這斯溶……要乾啥??
不要啊,他這種人怎麼能變溫柔呢?!他們雙子星要隕落了嗎?!
車爬了會兒平緩的坡,最後停在了路邊。
這片是開發過的賽車地,路倒是安全,隻不過在下雨天賽車的話,風險還是不小。
斯溶先下了車,撐開傘,拉上朝暈的手,耐心地等她自己摸索著下車,然後把雨傘向她的方向傾斜。
雨勢好像有小的趨勢,隻不過背後的竊竊私語吵得人更煩了。
因為覺得他們浪蕩雙子星要隕落了,潘珂本來就不爽,一下車,看到他們家後媽那群八竿子打不著的奇葩親戚還賴著不走,頓時惱了:“你們豬腦子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踏馬不是讓你們快點滾回去嗎?!非讓我把你們扔下山是吧?!”
四五個20歲出頭模樣的年輕人本來是堆笑的,這樣被罵,臉上也掛不住了,笑得假,其中有一個男生大著膽子解釋:“潘少…我們阿姨知道您要來賽車,特地讓我們來膜拜下您的車技……”
身後那些人還在忙著拍照,當成朋友圈素材。
潘珂火氣冒得更旺,破口大罵:“和老子有啥關係?!這是我的賽車場,都給我滾遠點!”
男生也蹭不下去了,悻悻地閉上了嘴,但是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大有要開開潘珂停在路邊的兩輛新賽車的意思。
絲絨對這種戲碼沒什麼興趣,垂著眸子把玩著朝暈的發絲,忽而耳朵一動,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後麵窩著的兩個男生時不時地瞥他一眼,自以為聲音小小地議論——
“那就是斯溶?看著果然是凶神惡煞的,肯定沒有一點素養。”
“切,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家可是書香門第,就算沒落了點,也不是這種暴發戶比得起的…我爸還有給他介紹我姐的想法,他也配…”
另一個人笑得低低的,似乎是從貶低一個處處強於自己的男人那裡找到了快感:“不知道從哪裡爬上來的,這種人眼裡隻有錢,跟狗沒什麼兩樣……”
他還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一顆拳頭大的石頭破空劃了過來,重重地砸上了他的胸口,居然砸得他痛呼出聲,連連後退,背靠上了身後的欄杆,一時間沒了重心,竟然是差點跌落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還好旁邊的人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有一隻冰冷的手扼上了他脆弱的脖頸,與此同時,男人身上陰冷刺骨的氣息侵襲著他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