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暈又問:“他對你好嗎?”
安和又是不假思索地點頭。
越是臨近發情期,雄性的脾氣就會越暴躁,但是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獅萊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是溫聲細語的,從來不會嚇到她。
朝暈覺得事情已經很明了了:“那你就完全可以答應呀,你不是害怕,也不是不願意,你隻是有點害羞。”
安和舌頭都差點打結,卻又聽見朝暈義正言辭地告訴她:“喜歡可是禁不起等待和消耗的,勇敢一點嘛,獅萊那麼明顯地表示對你的好感,你也對他有意思,情投意合,順理成章嘛。”
“再說了,他以後要是變心,你又不是不能換,有什麼大不了的。”
朝暈拍拍胸脯,肯定地保證:“反正還有我在你身後支持你呢!”
朝暈說話還是這樣,切中肯綮,能把彆人所有的話都堵死。
安和看著她這個模樣,突然覺得撥雲見月了似的,一切都想通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朝暈,再一次覺得有她在,真好。
“謝謝你,朝暈。”她鄭重道:“我明白了。”
把安和送走之後,朝暈美滋滋地抱著她送來的酒往屋子裡蹦,身邊還跟著一個米團子。
今天朝暈起得太晚了,祉泫已經出去采藥了,朝暈隻能一個人待在家裡等他回來。
不過現在安和送來了酒,朝暈就覺得有意思多了。
她留著一壇給祉泫,自己則迫不及待地開了一壇。
濃鬱的酒香在空氣中揮發,把一切都填得醉醺醺的,米團子跳上凳子想要扒拉酒壇,結果還沒湊近就被熏醉了,啪嘰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朝暈指著它哈哈大笑了好久,伸手拍了拍它的小腦袋,而後起身翻箱倒櫃地找碗來。
“祉泫一個,我一個,”她嘀嘀咕咕地把兩個碗抱在懷裡,回頭看了眼趴在桌子上不省兔事的米團子,歎了口氣,又拿了一個米團子專用小碗:“再給米團子一個。”
朝暈把三個碗擺好,先給自己倒了一碗。
“可不是我想自己偷偷喝,這是身先士卒。”她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甚至還把自己感動了一把:“這就是大義。”
果酒有些濁,但是聞起來很甜,朝暈淺嘗了一口,酒味不濃,喝起來倒像是果汁。
好喝。
朝暈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感覺沒有醉意,又馬不停蹄地再倒一碗。
祉泫在剛剛踏入庭院的時候就聞見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稍稍蹙眉,又輕嗅了幾下,確定是自己沒有聞過的味道。
他朝著門口走去,嘴裡喊朝暈的名字。
如果是以往,朝暈一定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然後理直氣壯地指責他沒有喊她起來一起去采藥。
但是這次,他沒有收到一個熱情的擁抱。
祉泫心裡略沉,一把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朝暈一手端著碗,一手抓著一個他沒見過的壇子,眯著眼往裡麵倒水。
空氣中那股他從未聞過的香氣濃得像是把一牆一角浸透了,讓血液都無端加快了流速。
“朝暈。”
祉泫加重了語氣,匆匆把背上的筐放在地上,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手裡的壇子奪過去,放在鼻前嗅,這才確定就是它發出的氣味。
有水果的氣味,但是又不單單是水果味,可不論他怎麼辨彆,也無法在腦海裡找出符合這種味道的其他存在。
不應該,山裡所有的植物他都記得氣味,不可能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祉泫狠狠地擰眉,把壇子推到一邊,目光又掃到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米團子。
“……”
他又嫌棄地把它也推遠了。
朝暈好脾氣,酒被奪走了也不生氣,聞到了熟悉的微澀藥草味,聽到了她喜歡聽的聲音,她搖搖晃晃地張開手,抱上了祉泫的腰,甜絲絲地喊:“祉泫——”
“這是安和自己做的酒,我也給你留了壇喲~”
祉泫沒聽過“酒”這個詞彙,他敏銳地感受到了朝暈過高的體溫,急得伸出手掌貼在她的額頭上,嚴肅著麵孔,話卻一點也不嚴厲,甚至帶著哄:“朝暈,不要動。”
朝暈覺得他的手涼得舒服,蠻橫地抓著放在自己紅撲撲的臉上蹭了又蹭。
祉泫不舍得把手抽出來,又伸了另一隻手去摸她的額頭,卻又被朝暈抓過去冰臉。
她那張小臉夾在他的掌心間,眼周都透著薄薄的紅,像一朵粉紅的雲,讓祉泫想起來了山崖上最漂亮的那朵花。
她的眼睛永遠明亮,就算現在上麵蒙著一層看不清的霧氣也還是亮著,此刻灼灼地盯著他,盯得他心裡發軟。
“有三個祉泫了,”朝暈眼前有三個祉泫的影子在晃,咧嘴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開始分配:“一個陪我出去玩,一個陪我吃飯,一個陪我睡覺。”
她的話讓祉泫整個人都燒得熱了起來,他有一些神誌在因為朝暈的話放空,有一些神誌在飛快地分析著朝暈現在的情況。
“發熱,臉紅,說胡話,不清醒,行動不受控…”
祉泫輕張著嘴,用氣聲盤點著朝暈表現出來的不對勁,在腦子裡麵一個一個過誤食不同植物的後果,勢必要找出來一個可能的結果。
朝暈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就抬著頭,直勾勾地盯著他張張合合的唇瓣。
祉泫感覺朝暈靠著自己,有要站起來的意思,連忙抽出手扶著她,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低聲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有的話告訴我……”
朝暈沒有接他的話,雙手捧上他的臉,緩緩傾身。
祉泫以為她想要抱他,剛要攬她,唇邊就落下了一個軟綿綿的親吻。
他頓時石化,驚愕得一動不動,眼眸發直,那其中驟然崩裂的冰山瞬間裂開了萬千縫隙,甚至隱隱有火山迸發的趨勢。
她的吻和她的人一樣,溫柔熱烈,像軟乎乎的雲,而那些果香,就是斜密密的毛毛雨,把他一齊染上了她的味道。
祉泫從來清明的大腦裡什麼也找不見了,理智開始土崩瓦解,慢慢剝落,攪成一團,亂七八糟。
現在,在他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小朝暈在飛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