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親騎橫掃甘州,自重城到縣鎮,凡是參與甘州之局的世家門閥、勳貴官吏全部抄家。
若是不知衡順帝在甘州局中落子,李景源大概也就做到這種程度。
但是現在不同了,衡順帝的落子徹底點燃了李景源的怒火。
衡順帝想徹底掌控甘州,李景源偏不如他願。
再者魔教也在甘州暗地耕耘,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門閥被收買。
甘州太亂了,索性就燒了個乾淨。
他的怒火從民間燒到官場,甘州世家豪閥十去七八。滅門二十餘,斬首五千,抓四萬六千人。
天下世家豪閥哪個不是趴在平民百姓身上吸血,罪孽深重。所抓依罪而判,再斬三萬餘,徒一萬六。
甘州七成官員落馬,問斬者過半。
後來史家落筆甘州弑君案尤勝鬼市私兵坊案。
災冬雖過,但影響深遠嚴重,尤其是誤了春耕,今年糧食必然欠收,再加上苛捐雜稅,今年必是最難過的一年,又不知有多少人餓死。
李景源在掃清甘州後,一紙《憫甘州父老書》遍傳甘州。
大體意思是太子憐憫甘州百姓疾苦,將抄家所得一半錢糧、良田分給甘州百姓,讓甘州三百萬百姓能安然度過今年。
甘州三百萬百姓無不感恩戴德,家家戶戶都為李景源立長生牌,日夜供奉,香燭不滅,香火不斷。
極寒之冬五個月,甘州世家豪閥以甘州三百萬百姓為薪柴,因而天雖極寒,不入高門。
冬去春暖,太子怒火燒光了甘州世家豪閥,一鯨落,萬物生,又何嘗不是一種天道好循環。
……
被驟風大雨拍麵一陣生疼的賈詡轉頭看去,白衣勝雪來,灑然一笑道:“我可沒有窮途末路。”
尹昌臉色一沉,身上浩然氣再度勃發,氣機就如滔天洪水開閘,直奔賈詡。
傘下白衣抬手彈指。
啪。
一滴水珠被彈中,激射出去。
這滴不起眼的水珠,接連穿過落雨,串連成線,彙聚成劍。
最終形成一個三尺水劍,隔著二十米距離一瞬而至,尹昌悚然,出拳抵擋。
但水劍更快,輕而易舉洞穿了他的胸膛,劍氣炸開,尹昌在滿臉不可置信中轟然倒地。
賈詡冷靜地臉上也出現了些許驚色,他驚的不是尹昌死的太輕易,而是這條水劍之強。
剛才水劍正好擦著耳邊激射而過,呈現細微一線,卻裹挾了驚人劍氣,到現在耳畔還有劍氣響動久久不絕於耳。
儒家君子再強也隻相當於宗師武夫,在天象麵前遠遠不夠看。
賈詡臉上有些黯然,他是儒家君子巔峰,距離大儒之境隻有一步之遙。但他知道自己永遠跨不出這一步,因為他心中沒有貫徹如一的操守。
這一點他不如死在他麵前的尹昌。
白衣撐傘而來的是個長身直立,麵容冷峻的中年人。他生性冷僻,不苟言笑,說話也是清淡生冷:“來晚了,賈先生。”
賈詡輕輕一笑道:“不晚,不晚,來的剛剛好,西門劍神。”
白衣中年人名西門吹雪。
李景源掃平甘州後觸發的新任務【一州歸心】,任務內容是聚攏甘州民心,這也是他分發錢糧、田產的原因。
西門吹雪便是完成【一州歸心】任務的其中一個獎勵。
西門吹雪修為境界達到天象後期境界,但是劍意隻比鄧太阿差一些,戰力可達天象巔峰,完全當得起劍神稱號。
林間嘩嘩響動,十多道人影自林中快速奔來,全是龍牙軍中高手,他們見到倒在泥濘中的尹昌,全都瞠目怒視。
一個疤臉將軍率先出手,臉龐猙獰,一刀橫掃千軍裂空而至。
大刀勢大力沉劈下,可在離著西門吹雪三寸距離時停下了根本砍不進去。
疤臉將軍駭然時快速反應,身體在空中一轉,穩穩落地。手中大刀再度劈斬,用儘了全力再斬一刀可依舊無法破開那薄薄的三寸距離。
疤臉將軍不信這個邪,瘋狂出刀,那三寸距離就像是天塹根本無法逾越。
武夫有句話不悟氣機,不通宗師。若練武練不出氣機,武夫一途將終止在先天境。
讀書讀深意,練武養氣機,這是天下文武兩途的攔路虎。多少練武之人一輩子在那裡哼哼嘿嘿,都沒琢磨出氣機為何物。氣機難練,更難用,若不是天賦驚豔的天才,隻得師傅領進門才行。
他們龍牙軍是皇帝親軍,練著天下絕大部分武夫都羨慕的上品功法,更配有強大武夫教導,不用自個費心琢磨。像他這種龍牙軍中的二等將軍,更有幸得到天象武夫指點。他氣機積累十年,已經能氣機流溢到身外形成類似於罡氣的防禦。
可眼前這位的氣機濃鬱到令人發指,如果說他的氣機是一池水,那眼前這位就是汪洋大海,無法估量。
他的刀能劈小池,哪能劈開汪洋大海。
西門吹雪抓起腰間古老黑劍,並沒有拔劍,隻是用劍鞘閃電般點在了疤臉將軍胸口。隻聽見砰一聲,胸前輕甲被點碎,整個胸膛也都碎裂了。他的精氣神連同胸腔好似一同被打散了架,頓在原地。
劍鞘又是一掃,體重起碼有兩百多斤的疤臉將軍在空中旋轉了三四圈,砸在了泥濘中,整個人已經完全沒了聲息。
那十幾個衝來的龍牙軍將軍駭然失色,收住了腳步,龍牙軍中以步戰悍勇著稱的疤臉將軍在西門吹雪麵前走不過一招。
賈詡輕聲道:“西門先生,都殺了吧。”
西門吹雪平靜點頭,向前走去,依舊沒有拔劍的打算。
十幾個宗師依舊沒資格讓他出劍。
一個拿著宣化板斧的黑臉將軍咬牙道:“一起上。”
十幾個龍牙將軍鼓動內力,全身氣機如沸水翻騰,全部湧向手臂,要施展全力一擊。
西門吹雪臉不閃不避,這些龍牙將軍破不入他的三寸空間,西門吹雪劍鞘閃爍,碰一人便倒一人,俱是劍氣破體,死的不能再死。
在連續死了四個將軍後,其他人曉得了差距,身形倒掠,拉開了距離,不敢再上。
西門吹雪繼續踏步向前,忽地有白光激射而來。
郭威背後那持弓將軍崩潰了,他大口喘氣,死死盯著這一箭,希望這支聚集了全力的浩然箭能有作用。
砰的一聲,粗大白箭裹挾著無堅不摧的箭勢撞在了西門吹雪身前三寸,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可惜依舊沒能穿透三寸,沒能撼動西門吹雪半步。
劍鞘輕輕點了白箭,它便崩潰,煙消雲散。
望著西門吹雪閒庭散步,白衣如仙的超然姿態,賈詡不由感歎道:“天下又多一白衣。”
西門吹雪再進一步,眉頭微挑,看到了暴雨林中有一人閃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