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大石被無情的拋射上空,拋射速度很快,第一批還未落地,第二批第三批已經追上。
龍牙軍將士們能同時看到上百個人影出現在他們上空,並以極快的速度墜落。
砰!砰!砰!
一道道人影砸在地上,砸的稀碎,血肉飛濺的到處都是。
倒不至於砸死這些精銳鐵騎,但是血肉中攜帶的瘟疫卻隨之擴散,濺射到的馬匹、將士都會被感染。
龍牙軍中有一道道浩然氣升騰而出,如同輕柔的氣墊緩衝了墜落衝擊力,攔截住了這些墜落村民。
數道強大氣息從軍隊中衝出,奔著投石車的方向飛去,等他們到了位置,賈詡等人先一步離開了。
墜落的淒慘村民被集中了起來,尹昌看著其中不過七八歲的稚童,整張臉黑如鍋炭,陰沉道:“彆讓我找到此人,否則我必將其扒皮抽骨。”
衛錚麵無表情道:“他們已經無藥可救了,給他們一個痛快,然後挖地一丈深埋。”
這些村民注定一死,能落個屍體完整已經是幸運。
遭到感染的數百龍牙軍被隔離,脫離大軍。
龍牙大軍繼續行進,不過龍牙軍將偵察範圍擴大到十裡,確實有些害怕賈詡的陰損手段。
賈詡站在遠處山頭,搖搖頭道:“上百村民換數百龍牙軍,倒不算虧。”
龍牙鐵騎確實精銳,便是賈詡都認為能從中扣出數百人已是不易。
賈詡眺望遠方長空,有黑雲漂浮,呢喃道:“冬去春至必有雨,極寒之冬後的春雨必然大的很啦。”
他搖扇而去,繞到龍牙軍前頭,在前頭。
連續摧毀了數段官道,拖延了龍牙軍十日。
龍牙大軍憑著強大韌性過了昆州,距離甘州不遠了。這些日子天氣越發悶熱,主將衛錚已經察覺到這是下雨前兆,立馬停下休整,為接下來的雨中行軍做準備。
半日休整後,大軍再次開拔。
昆州送友亭。
亭中有倆人,晉安王李元夔端坐亭中飲茶,另一人是個臉色蒼白,看著體弱的書生。他此刻正抬頭遠眺,還能看到遠去的龍牙大軍。
晉安王輕聲道:“文白,你覺得出手阻礙龍牙軍行軍之人是太子的人嗎?”
體弱書生不假思索地道:“是。”
晉安王挑眉道:“太子自京都到甘州行事雖說霸道,但不會拿平民性命做兒戲,阻攔龍牙軍的人可不符太子的行事風格。”
體弱書生摘下腰間細長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結果引得咳嗽連連,晉安王眉頭微皺,卻也不說什麼,靜等著他平複。
體弱書生喘了一口氣,幽幽道:“我看事情隻看結果,隻要看準了結果,手段、過程再如何難以置信都不會出錯。”
他擦拭脖子裡被這王八蛋天氣悶出來的汗水,繼續道:“龍牙軍大張旗鼓入甘州,奉的是皇命,天下誰人敢攔。若是有目的去攔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太子,另一個就是你了。”
晉安王輕聲笑道:“為何不能是我?”
體弱書生搖搖頭道:“風險太大不值當做。”
晉安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而後略帶羨慕的語氣說道:“太子好運道,手下能人輩出。”
體弱書生也讚歎道:“此人視人命如無物,修為更至儒家君子境,若是行軍打仗,此人的危險程度超過天象武夫。”
晉安王目光一凝,陷入沉思。
忽地天生雷霆,悶了幾天的天地終是迎來了第一場春雨。這場大雨來的非常急,仿佛天上缺了口子,雨水傾盆倒了下來。
有一騎於雨幕疾馳,快馬加鞭至望龍亭。
馬上是青冠鐵麵將軍,他翻身下馬,黃豆大小的雨點敲在甲胄上,聲聲激烈。
來到亭中,拱手一拜道:“王爺,龍牙軍過昆州了。”
晉安王淡淡道:“龍牙軍怎麼樣。”
青冠鐵麵將軍道:“不愧是皇帝花了大價錢練出的精銳,不過王爺我們的大弩青冠郎也不差。”
亭外沒資格入亭的青冠郎不由得挺直腰板,任由大雨潑身,無動於衷,天底下不是隻有太子鐵騎,龍牙鐵騎才算人人悍卒!
晉安王沒說話,倒是體弱書生幽幽道:“大弩青冠郎的英勇不可否認,但數量不夠啊。”
青冠鐵麵將軍眉頭皺起。
體弱書生道:“王爺,得想辦法增加大弩青冠郎的數量。”
青冠鐵麵將軍一拍手道:“張先生說的在理,隻要大弩青冠郎再多一倍,龍牙軍也能乾碎。”
晉安王搖頭道:“一州之地養出五千大弩青冠郎已經是極限了,無法再多了。”
體弱書生淡淡道:“我出東山,便是算準了天地有變,天下大亂。這天下值得我效忠的不過幾人,衡順帝坐龍椅算一個,長公主有淩雲誌,可謂天下第一奇女子,她做個皇帝綽綽有餘,但可惜是個女人。太子蟄伏二十年,一朝扶搖上天庭是最佳人選。
但是我張文白不願挾大勢謀天下,所以他們三個我都不選。
我偏偏要扶一藩王成龍上天台,這才能體現我東山第一的能耐。”
體弱書生口氣大得很,但晉安王並未覺得不妥。
因為這位出自東山。
雲夢大澤隱秘處有奇山曰東山,東山有穀,名謀穀。
謀穀隻習的是兵法謀略,因而出謀士。
入東山難,出東山更難,謀穀中人無法通過九考便終生無法出穀,因為能走出謀穀的皆是經天緯地之才。
近兩百年也隻是走出了五位,個個都是掀起風雲的了不得人物。
天下第一魔頭陳龍宮便出自東山。
荀仲道也去過謀穀,據說隻用一月便出山了。
這體弱書生張文白便是謀穀近三十年的第一人,謀穀夫子說他十三歲便過謀穀九考,謀斷不輸陳龍宮和荀仲道。
李元夔親自去東山,於穀前求了一月才請得這位東山第一下山。
“天下六大藩王也就你和穆山王還可以,穆山王有智謀,但好賭,此一大敗,不可選。隻有你還算文武雙全,所以我選擇了你。”
晉安王放下茶盞,緩緩起身,拱手一拜,輕聲笑道:“本王以國士待你。”
張文白仰天飲酒,哈哈大笑道:“我去了甘州,遠遠看了那位太子,氣運滔天直衝雲霄。衡順帝氣運也不錯,他那幾個兒子都是人中之龍。
大衡皇室的氣運太多了,盈滿則虧。因而大衡會亂,不出三年就會大亂。
這是你的機會,隻有亂世你這頭蛟龍才能破局化真龍。”
張文白繼續道:“亂世當重兵,大弩青冠郎至少要有一萬騎。昆州養不起,那就找人來養。
那穆山王不是做夢都想給他兒子弄個世襲罔替嗎,你在京都的昆州官全力運作,給他兒子弄個世襲罔替。
世家有錢貪利,就許他們重利。
長公主可合作,蜀地那位青衣亦可合作。
先合縱連橫再亂中取栗,這是你登龍台的唯一途徑。”
晉安王彎腰一揖到底:“昆州上下皆歸張先生管,本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