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車駕從兩軍之間穿出,李景源走下馬車。
上萬白甲騎兵同時下馬,單膝跪地,動作一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同時喝道:“參見殿下。
李景源臉上露出笑容,抬手道:“都起來吧。”
上萬白甲同時起身,那森嚴軍勢,浩蕩軍威,看的人熱血沸騰。
雪中有道世間比雷聲再大的聲響,是北涼馬蹄聲。
而比北涼馬蹄聲還響亮的是大雪龍騎。
眼前這支便是李景源藏了很久的底牌:大雪龍騎軍。
一襲白袍策馬而出,來人白袍銀甲,身高九尺,氣宇軒昂,生的一副好麵孔,更好的是他那白馬銀槍無敵手的烈烈武力。
這位便是大雪龍騎的主帥,有馬戰第一、騎戰第一之稱的袁白熊袁左宗。
“袁將軍辛苦了。”
袁左宗咧嘴一笑,有所內斂的道:“隻是殺些殘兵敗將,論辛苦比不上這些位將軍。”
李景源笑著點頭,一招手,自己那匹照夜玉獅子通靈性般的跑至自己身邊。翻身上馬,輕夾馬腹,來到李存孝他們麵前,渾不在意重甲上沾染的血汙碎肉,輕輕拍了拍,道:“辛苦了。”
李存孝笑道:“不辛苦,隻是那些起義軍不過流民,殺的不過癮。”
李景源哈哈大笑,道:“不用擔心,今後有的是上陣殺敵的機會。”
李存孝拍的胸脯,重甲被拍的當當響,道:“殿下放心,存孝必定首當其衝。”
李景源滿意頷首,策馬向後,看過飛虎軍、虎衛軍,每一位都儘顯疲態。靠著身上的好甲,兩軍戰死的不多,損失不算大,還能接受。
他目光落在青甲軍和龍牙軍處,青甲軍五千騎折損了三千多騎,龍牙軍更是隻剩下寥寥十幾騎,幾乎團滅。
他行至兩軍麵前,看著全軍皆傷的慘狀,心情沉重,肅穆沉聲道:“今日這一戰,你們向本宮,向天下人證明了龍牙與青甲的強大。”
青甲軍將軍趙駱和龍牙軍鄧衝單膝跪地,以拳捶胸,沒有說話。
餘下不足一千五紛紛下馬跪地,皆是沉默不語,麵容有驕傲也有難言的悲痛。
是的,他們證明了龍牙軍和青甲軍的精銳之名,但卻是用同袍的血染出來的血勇,這份威名何其沉重。
其實李景源戰前就已經召喚出了大雪龍騎,隻是沒有讓其出手,他是有意消耗青甲軍和龍牙軍。
龍牙軍和青甲軍慘烈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些血勇騎死的可惜,但李景源不後悔。這次甘州行,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除了自己人,他誰都不相信。
“就地休整吧。”李景源留下一句話,撥轉馬頭,吩咐李存孝留下來帶著飛虎、虎衛兩軍原地休整。
他要帶著大雪龍騎先行一步。
大雪龍騎既然召喚出來了,就沒必要收斂了,他就要強勢的掀了這甘州之局。
大雪龍騎軍讓出一條小徑,李景源與趙高、鄧太阿三騎穿過。
袁左宗等將領緊隨其後,大雪龍騎後軍變前軍,呼嘯而動,一萬白甲要踏甘州。
自安工到少陵城快馬加鞭也需三日時間。
少陵城的那五位執行人已然得知了起義軍大敗,一萬大雪龍騎軍開赴少陵城的消息。
還是刺史府的大堂內,邵同光五人已沒有前幾日那般勝券在握的輕鬆,一個個麵容嚴肅,大堂內氣氛無比壓抑。
魯躍陰沉著臉,一雙虎目盯著邵同光,陰森森道:“那一萬白甲騎兵是哪裡來的,京都那邊為何沒提到。”
邵同光揉著太陽穴,他也頭疼,他同樣不知道大雪龍騎軍哪來的。無奈道:“京都應當是不知道,京都那邊殺太子之心你們是了解的,若知道太子身邊還有一萬白甲騎兵是不可能不說的。”
魯躍一拍椅把,怒道:“那一萬白甲騎兵到底是哪裡來的,太子能悄無聲息的養出一萬騎兵嗎?”
眾人沉默了,他們也想過這個問題,那可不是一百、一千騎,而是一萬騎兵啊。
太子從未離開過京都,又怎麼可能在衡順帝眼皮子底下養出一萬騎兵,真當暗衛和錦衣衛都是吃乾飯的嗎?
這般一想也就隻有一個解釋,這一萬白甲是衡順帝派來保護李景源的。
那就說明衡順帝很重視李景源,並不想李景源死在甘州。
可是京都那邊說的是衡順帝並不是很重視李景源,李景源的死不會起太大波瀾。
這可就衝突了。
馬恕這次沒有笑了,平靜道:“邵刺史,我們可是押上了全部身家上的賭桌,當槍沒問題,若是最後連槍都要棄了,怕是說不過去了吧。”
邵同光連忙站起身來保證道:“諸位,不是隻有你們押了全部身家的,我也是一樣。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太子必死,隻要太子一死,我們都會得到我們想要的。”
臨安太守餘濤沉聲道:“太子身邊可是有一萬白甲騎兵,那兩個天象武夫還沒死。你怎麼保證?靠那還沒成天象的麒麟劍種?還是說讓我和魯躍孤注一擲領兵圍殺,讓西門門主領著江湖門派圍攻?能成嗎?必殺嗎?”
魯躍冷冷道:“我是來搏侯位的,不是來送死的。讓我領兵光明正大的圍攻太子,我是嫌我自己命長嗎?”
馬恕道:“我們後續的殺招是建立在太子少護衛的基礎上,太子身邊兩天象沒死,還多了一萬騎兵,我們的殺招沒用。”
魯躍譏笑道:“這甘州死局,還稱得上死局嗎?京都那些老東西的謀算也不怎麼樣?早知道就不參與了,害我白白折損了五六千常野軍。”
西門長伐歎息道:“若是殺不了太子,那我就不摻和這件事了。”
邵同光趕緊道:“四位不要激動,靜聽我說。實際上起義軍亦或是我們製定的殺招都不是這場甘州死局的最終殺子。”
四人眉頭皆皺,馬恕沉聲道:“看來邵刺史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啊,這麼重要的事竟然不說。”
邵同光趕緊解釋道:“不是我不說,而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能說。唯一可以說的是這最終殺子與我們無關,而且必能置太子於死地。”
“接下來我們不需要有任何動作,隻需要在殺子啟動之時,讓太子無路可逃即可。”
四人眉頭緊鎖,都在思忖著這最終殺子為何。
邵同光繼續說道:“你們剛才已經動搖了,我必須嚴肅提醒你們。”
四人抬頭,皺眉看著邵同光。
邵同光緩緩說道:“我們都乘一條船,這條船載的就隻有我們五人。船沉了,死的也隻有我們五人,扯不到京都那些人的。
而且最終殺子一動,就與我們為多大關係了,太子會死。你們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這是在提醒四人專注立場,不要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