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扣好腕上的手表,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走到棋盤前坐下,“我陪你。”
“好啊。”薑嫿重新清理了棋盤上的棋子,他一身西裝,打扮的人模狗樣,今天薑氏的珠寶還要在帝大展覽,左向楠都在現場親自盯著,做為薑氏總裁的裴湛,每天忙的不可開交,他…一個眼裡隻有利益跟生意的人,薑嫿就不信,他能夠在這裡陪她浪費時間。
一句假惺惺的話,裴湛或許會以為,薑嫿隻會厭惡的讓他滾,沒想到她願意讓他留下。
“怎麼玩?”
“五子棋,你都不會玩兒?你是廢物嗎?”薑嫿跟他講著規則,“隻要五子連成一線,我就能吃掉你一顆,吃了你一顆,你在落子,等到最後就看對方手裡,看吃掉的棋子多,誰就贏了。”
裴湛:“好。”
其實他知道,問出這句話無非就是想聽她說說話。
不知道何時開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和諧相處的去做一件事。
裴湛敏銳靈活的思維,薑嫿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一開始薑嫿還能夠贏幾次,大概是裴湛的時間快不夠了,過去十分鐘裴湛手機就響起了兩通電話,但一一都被他掛斷,最後調成了靜音。
薑嫿也就贏了十分鐘,但是裴湛僅用五分鐘,全都被裴湛掌控了局勢,麵前的布局看的薑嫿有些眼花繚亂,最後剩下對方都沒有子了,數的時候,薑嫿以一子隻差輸給了他。
“裴湛,你這個王八蛋,你故意贏我一子,好玩嗎?你是不是就是為了羞辱我?”
“這把不算重新來。”
裴湛語氣輕了下來,“下次,再陪你。今天會有些忙,我儘早回來陪你。”
“給我滾。”薑嫿氣的將手裡剩下的棋子砸在棋盤上,棋盤上的子,掉了好幾顆在地上,傭人不敢惹這位祖宗,小心翼翼的上前撿起地上掉落的棋子,隨後站起身來,收拾乾淨給放了回去。
薑嫿氣的上樓,手扶著樓梯扶手,站在樓梯口處,“去把院子那塊牌,放在門口掛起來。”
傭人:這…
傭人無奈應:“是,大小姐。”
帝大裡裡外外都有安全的防衛係統,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手中拎著軍用箱,這些珠寶都有專門的人,放進鋼化玻璃的展示櫃裡,展示櫃底下,都有紅外線的警報係統,誰要是伸手去觸碰就會發出警報。
四周也都安裝了,監控任何死角也都全沒有放過。
宋清然做為珠寶協會的副會長,跟協會裡的人商量著珠寶擺放的位置。
珠寶修複協會的成員,共有十幾位,主核心成員一共就五位,這五位是真的有真才實學,其中都也包括了江雪。
剩下四位,有兩位是國外珠寶設計學院的副院教授,趕過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其他兩位一直都跟在薑槐身邊做事。
展會明天才開始,但是今天已經有不少人過來,開始做準備工作。
除了核心成員,沒有許可證,不能進入。
然而誰都沒想到,在這個準備的節骨眼上,薑槐會帶著人出現在展覽會的布置現場,身後跟著的人都也是珠寶修複協會的其中兩位成員。
宋清然穿著一身小清新風的襯衫短裙,胸口間掛著出入證明的牌,見到來的人,宋清然立馬趕上前歡迎,“薑爺爺,您來了。”
薑槐眼神落在四周,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今天過來做準備工作的隻有你們幾個?”
宋清然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身後都在忙碌的幾人,點頭,“所有協會的人都來了。”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讓薑槐感覺到了不滿,隻見他秉者眉頭,臉色沉了幾分,緊接著就聽麵前的人問起,“薑嫿呢?”
宋清然的身後,豎起了不少耳朵在聽,薛如瑤想要上前說什麼,但是被小魚給拉住。
“我們誰都聯係不到薑學姐,她…已經很久沒有來學校了。”
聽到這句話,薑槐說不出的難看。
就在此時,裴湛從外走進來,“嫿嫿,身體不適在家休養,這次的珠寶展覽會,她就不參加了。”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全都朝聲音而來的方向看去,就見裴湛如眾星捧月般走來,所有的目光全都被他所吸引,落在他身上。
一同前來的不僅隻有裴湛,還有跟著裴湛身邊的周妍。
“姐姐。”宋清然喊了聲。
周妍對著她含笑點頭,隨後便邁出一步,走到薑槐麵前,伸出一手,“薑會長,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我是kg集團設計部的總負責人,我叫周妍。”
“握手就免了。”周妍自爆身份,薑槐德高望重,並沒有給她這個麵子,看人的目光帶著一股傲視淩然的氣質,隻會垂眸不會低頭看人。
有些下不來台的周妍也沒說什麼,隻是微微一笑,淡淡收回手,“薑會長不給我這個麵子,倒也無妨。畢竟薑會長這樣的大人物,屬實難得見到。這次珠寶展覽會我申請了向總部申請了聯合薑氏一起開展這次的珠寶展覽會,並且也不會搶了薑氏的風頭,所有的擺放位置kg集團都可以配合。”
說著周妍身後的保鏢,全都湧走來,趕緊又多加了幾個展示櫃。
薑氏所有珍稀的珠寶放出來就已經足夠驚豔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夠看到kg集團的珠寶展覽,珠寶設計係的幾位學子,一個個全都眼裡放著光亮。
霍氏的kg集團跟薑氏集團合作,是難得一見的場麵,而且…這些珠寶,不僅在課本甚至在市麵上都很難看見它們,更彆說,他們這些作為普通人,能見到這樣的稀世珍寶了。
“霍氏集團的人,就招了你這樣沒規矩的人?有時間,我也確實該跟霍霆山好好聊聊了。”
誰不知道,霍霆山就是霍氏集團的掌權人,隻是後來他從帝都離開去了法國,至於離開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頓然間,裴湛的目光深邃的放在了薑槐身上…
周妍卻不以為然,“不管是霍氏集團,還是其部下的子公司,我相信董事長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畢竟…不管在什麼地方,霍氏靠的都是用實力說話。現在展覽會還未開始,薑會長可以先回去,儘管交給我們就好。”
“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就怕你擔不起,不配你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你的設計我看過,一塌糊塗,霍氏要是沒了人,我手裡的學生倒是可以引薦引薦。”
“替代你是沒有問題。”
“是合作關係,也是競爭關係,擦亮眼睛。”最後這一句話是對裴湛說的,裴湛低了低姿態,“謹記。”
說完這句話後,薑槐轉身便就離開了會場。
中間不明,透著一股火藥味,無非就是因為kg集團想要薑槐手裡的一些珠寶設計圖稿,這些設計圖稿來曆不凡,精細的記載了千百年前古時的一些珠寶首飾製作的工藝。這些工藝,一直都被薑家緊捏在手裡從未外傳,周妍想出天價買下,再高的價格薑槐都不曾鬆口…
…
香味居包間,薑嫿來時桌上已經點好了菜,基本都是她喜歡吃的。
見到來的人,謝懷主動離開了包間,離開後,將門帶上,將空間留給兩人。
“所要提交的素材,還需要過幾天才會有結果。”
“我知道,我不急。”沉夜白將擦好的筷子,遞到薑嫿手邊,薑嫿怔了下接下,她知道沉夜白有潔癖,沒想到,他能潔癖到這個地步,香味居餓的衛生條件向來可以,大概估計就是不放心。
“我要離開帝都了。”薑嫿吃了一口桌上的菜,突然就說出了這句話。
沉夜白:“你…要走?”
“薑伯父知道?”
薑嫿說的輕描淡寫,“誰都沒告訴,目前就告訴了你一個人。”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季涼川,上次我突然去月山村,也是突然從彆人口中知道了他的下落,我才會找過去。”
沉夜白握著玉瓷茶杯的手,慢慢收緊,語氣聽著平靜開口,“找到了嗎?”
薑嫿搖頭,“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他並不在月山村,後來…我又去了一趟青城,祭拜奶奶。”
她,還是忘不了他。
沉夜白:“季涼川的下落我一直在找,你大可以不用親自去…”
這件事她從來都沒有對誰說過,沉夜白是一個人。
“我總覺得,他一直在國外,我知道他是回來的,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就不肯回來找我。當年的事,爸爸隻是告訴我,讓他去留學,說他三年就回來了。但是我知道,當年他要是走了,爸爸根本不可能再會讓他回來。”
“如果沒有他,五六歲時我早就死在了鶩川,是他一直陪著我。沒有人會明白,被關半年小黑屋裡,遇到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一切都是因為我把他給弄丟了,我想把他給找回來。”
“過去這麼多年,不管他怎麼樣,是不是重新組建了家庭,我…都想把他找回來。”
沉夜白,“珠寶修複國際協會的事,已經在走流程,不過幾天等通過案會,你就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你…”
薑嫿斂著眸,在她周身的情緒也都低落了下來,“沒有什麼比他重要。”
上一世,薑嫿就沒有找到他,這一次…不管怎麼樣,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是好,還是壞,薑嫿都想知道他過得怎樣。
前世她就覺得季涼川是個狠心的人,說走就走了,幾十年間都從來沒有找過她,哪怕郵件他也從未回複過。
薑嫿也是一時之氣,果斷決絕的不再提起關於他的任何事。
…就連裴湛都不知道季涼川的存在。
一句話,連沉夜白的後路都斷了,他從未想過,季涼川的存在,在薑嫿心裡會占據全部,她從未這麼堅定的去做一件事,就連…她連母親的遺願都可以放棄。
沉夜白不透露情緒,淡淡的開口問:“是什麼突然讓你改變了想法,我能知道嗎?”
“是因為一個人,是他告訴我…”
那天在教室裡,那個男人握住了她手,“如果活著非要有意義,為什麼不能做一下自己想要做的事,你一心想要創立的協會,是為了完成母親的意願。”
“那你呢?你想做什麼…”
她想…
那天,薑嫿沒有告訴他答案。
但是,薑嫿心裡想的,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一個人的身影。
“什麼時候離開?”
薑嫿:“等我完成現在手裡的事情,我會立馬訂去法國的機票,不管他在什麼地方,當年去了哪裡,哪怕是找到每一個地方,我都要找他。”
“而且…也並不耽誤,我要做的事。”
薑嫿手裡第二冊已經修訂完,就等著上架出版發售,現在還有第三冊的最後一個版本,等她徹底結束之後,她會立馬飛去法國,不管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薑嫿就是這個脾氣,她就想知道,法國到底有誰在,會比她還要重要,比裴湛還要心狠,上輩子的幾十年從未回來見她一麵!
“薑伯父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隻告訴了你。”這一句的話,是薑嫿對沉夜白全部的信任。
沉夜白桌下的手搭在膝蓋上,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握緊,“好,不管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夜白哥,你可比裴湛那個鄉巴佬,靠譜多了。”
“這雞腿給你。”薑嫿夾著筷子,起身就給沉夜白夾了過去。
薑嫿算好了時間,也隻需要五個月的時間,等她解決帝都所有的事,她就去找季涼川,不管是在天涯海角,薑嫿都想把他找到,哪怕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季涼川就算是是死了,她也要帶著他的骨灰回帝都…
重生回來的那場車禍,如果…真的讓她隻剩下了不到兩年的生命,薑嫿想用最後的時間,去找到他。
比起任何事,全都沒有一個季涼川重要。
隻要她不跟裴湛離婚,爸爸也不會再擔心,薑氏往後沒有人會接管。
爸爸說過的,除了不離婚,可以答應她任何事。
隔壁包間,突然響起動靜,似是杯子從桌上滾落到了地麵,沉夜白視線落向那道中間槅門的虛影,薑嫿背對著並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