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滅掉手中煙頭,殘灰落下。
今日天氣並不好,外麵陰風陣陣,看樣子過會還會下雨。
薑嫿倒了杯水,轉身就見到在外麵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裴湛低垂著眸,一眼看見了將頭發撩在一側,露出天鵝般脖頸的薑嫿,脖子後,有一處紅色的印記,被堵住去路,薑嫿不滿的皺眉,“擋著我路了,鄉巴佬。”
“昨天我去找你,在學校裡沒有等到你。”
薑嫿腰靠在台子上,神情懶散,眼底還有困意沒有消失,她就是下來口渴想倒杯水,就見到在外站了一夜裴湛,他倒時有一身的傲骨,覺得薑家臟,寧願在外站一夜,不過…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
她根本就不信,裴湛的話,“你找我?你不是急著去千秋山莊給宋清然慶祝,協會舉辦成功的事了?”
薑嫿手指抵著他的胸口,將他推遠,“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在說了,你跟宋清然的開始,我不想再追究,無非就是看你還有點用。包括我們彼此的私生活…我還是喜歡各過各的,互不乾涉,你我中間不過就是隻有一本結婚證。”
“要不是爸爸的幾句話,把我給點醒,你以為宋清然還能夠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麵前?”
“清醒點吧,鄉巴佬,我們…除了利益之間的等價交換,彆的什麼都沒有。”
“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
“你憑什麼,要我喜歡?”
“我…薑嫿!生來就是世家千金,眾星捧月,我能看上你是給你臉了,放在以前…你連踏進禦龍灣,見我一麵的資格都沒有,更彆說你還能站在我麵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話。我與你身上留著卑賤的血不同,你出身就是下賤,無父無母…”
“看見外麵的牌子了嗎?我不拿掉…就是為了想提醒你,在我眼裡你除了靠著薑家站在這個位置上,根本連一條狗都不如。”
“彆真以為,混了幾年,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協會,她想要那就拿去。”
“你們就在帝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就算你們…在我麵前上床,要是我心情好,說不定還會觀摩看看你的技術。”
薑嫿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落在裴湛眼裡,眸光深深沉下,眼底似是籠罩了一片烏雲,風雨欲來。
“大清早的又在吵什麼?”薑衛國從外走來,手裡提著一個桶,裡麵還有一條魚,看著還不小夠三四個人吃,傭人接過他手裡的魚竿收起,“嫿嫿,過來看看這條魚中午怎麼燒?”
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見到裴湛臉上難看的臉色,她心情大好,故意碰著他的肩膀離開。
“這魚真醜,爸爸你看著做吧,吃中飯再喊我,我再去睡一會。”
薑嫿上樓後,薑衛國走到沙發前,摘掉頭上的草帽,放在茶桌上,傭人立馬端來一碗中藥,“昨晚一夜未睡?”
“因為公司的事,還是嫿嫿的事?”
薑衛國擺了擺手,大廳裡的傭人會意一個個全都退了出去。
裴湛眸光微動。
未等他開口,薑衛國緩緩出聲說,“公司出現的問題,還從來沒見過你來找我,大概是因為嫿嫿了。”
“聞虔的事,你無須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跟嫿嫿之間的關係,但是同樣…如果你再讓我發現,你跟其他女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我也不會再管,嫿嫿私人感情的事。”
裴湛:“薑董會怎麼做?”
薑衛國也是直言不諱,“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再說…這個聞虔是白家的女婿,白芮的夫婿,再過段時間他們就快結婚了,也威脅不到你跟嫿嫿之間的關係。”
“沒必要放心上,做好自己的事就是。”
“是。”
薑嫿站在樓梯上聽到這一切,臉上不在有剛才那般的心情,麵若冰霜,溫淮時是,現在聞虔也是…
她隻是不懂爸爸為什麼這麼做。
腦海想到裴湛這副模樣心裡就來氣,但還是強忍著沒有發泄出來,上樓的腳步,她用力踩了一聲,生怕他們聽不見,回到樓上房間,用力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薑衛國:“不用管,她要是想得明白,自己會消氣。”
白芮是早上六點才看到手機裡發來的照片的,昨夜淩晨她突然感到心悸,就起床吃了藥,順便看了眼時間就見到了這幾十張發來的照片。
是昨天涼川跟薑嫿的畫麵…
一張張照片,刺目著雙眼,神情憂傷,整顆心臟都傳來陣陣的悶痛。
後來這些她也假裝,視而不見,隻能一張張刪除…
白芮:不管你是誰,都無法破壞我跟我丈夫的感情,這些照片也請你適可而止。
這一夜之後,白芮再也沒有再合過眼,看著窗外的天直到天明…
鳳梧公館。
夏禾親自寫好邀請函名單,給宋清然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宋清然剛出院,沒想到參加一個宴會,還有這麼多禮儀要學,她不習慣穿高跟鞋,因為穿不起,好幾次她都險些摔倒,身上穿著薑氏集團的員工製服,之前她受了傷,現在也該回公司,要不然…她手裡的項目會趕不上進度。
她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夏阿姨,你等一下…”
上麵名單上,宋清然第一眼就看到了,裴先生的名字。
隻要是帝都市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明天晚上都會來,本來這場宴會早就會舉辦的,可是因為…她給耽誤了。
“對了,夏阿姨,你能聯係到薑家的那位大小姐嗎?…薑老說,沒有人比她更懂珠寶修複,而且…薑家也一直都是珠寶修複的非遺傳人,要是能夠有她的加入,協會一定會進行的很順利。”
“她?”夏禾微微凝眉,難道清然還不知道,薑嫿就是那位薑家大小姐?
罷了,她不知道也好。
不過區區一個薑嫿罷了,比起現在清然的身份,她也確實不夠看的。
她對裴湛做的那些事,等阿湛回到霍家,她都會一一的全都討回來。
“這件事阿姨會想想辦法,你先回公司,其他事先放放。”
宋清然,“嗯,好。那我先走了,夏阿姨。”
宋清然走出鳳梧公館,門外已經有一輛私家車在等候著她,本來她是想自己做公交車的,但是有些快來不及了。
不遠處就見,白芮推著聞虔走來,按照她們現在關係,她應該喊她一聲,“姐姐。”
白芮麵無神色,身上的磁場都帶著一股疏離的氣氛,讓人覺得難以靠近,“這聲姐姐還是等著宴會開始的時候在喊吧,你可以跟其他人一樣,喊我白小姐。”話中語氣自帶著魄力。
宋清然手緊緊抓著身前的包,怯怯的喊了聲,“白…小姐。”
身後司機催著,“清然小姐,我們該走了。”
宋清然轉身很快坐上了車,那顆心一直提著,等車門關閉的瞬間,她才放下。
快要到薑氏大廈樓下,宋清然不敢讓自己所坐的這款賓利太過靠前被人發現,她就讓司機在附近停下,就在這時一輛車,從她身邊開過,宋清然看去熟悉的車輛,車裡男人深邃五官輪廓,從視線劃過…
緩過神來,宋清然走進大廈,前台看見前來的人,也沒有打招呼,兩人一副吃瓜的模樣,看著她上了電梯。
“她…不是很早之前就被公司給辭退了,怎麼還來公司啊?”
“是啊,還穿著公司的製服,她該不會沒看公司郵件吧?”
另一個前台笑著說,“人事部那邊都是不近人情的,上麵下達辭職通知一下來,工作群不過一會就把她給踢了。”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設計部。
宋清然推來玻璃門,卻見到她的位置上,已經被另外一個人給占據,宋清然認識她,之前學校珠寶比賽第二名的朱竹,她跟其他部門成員聊的十分投機,笑聲不斷,就連看見了門外的宋清然也都將她給忽視。
麵前的氣氛,宋清然被排斥在外難以融入,“我…回來報道了。”她站在旁邊突然出聲,可是誰都沒有理她。
無人理會。
宋清然站在原地也更是不知所措,等到一旁的會議室門被打開,許州瀾身後跟著san等人。
宋清然,“許總監。”
“組長,我…”
組長對著身邊的san說,“這件事你來處理。”
“是。”隨後san轉頭對宋清然開口,“你跟我來會客室。”
宋清然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san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麵前,“我五分鐘後,還有小組會議,長話短說。”
“上次珠寶修複的事情,我們公司已經調查清楚了,你確實是利用了自己的職務之便,給學校的工作室獲利,客戶的隱私都是公司保密的,現在被你泄露,還發生了這樣的事,經過上層討論後,你已經被公司給開除了。”
開除?
一道天雷劈在宋清然身上,讓她瞬間呆滯,“開除?”
“不是這樣的,san姐你聽我解釋,那些人其實是我…”
“s打住!”san言語嚴厲,“這是在公司,不是你在學校裡過家家,隨便開的一間工作室,是你違反公司的合同先,公司也隻是實行規定,這沒有錯。”
“你的東西,我們都已經跟幫你收拾好了,在設計部的倉庫件,一會你自己去拿。”
“我看你的心,也沒留在設計部,還是早點回學校,上課吧。”
最後還有半分鐘時間,san離開會客室,隻有宋清然一個人,坐在位置上還在消化,突如其來的變故,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小組會開始的幾分鐘,所有人都看著宋清然失魂落魄的走出來,還以為她會大哭大鬨,想要個說法,很意外,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接受了。
她的東西放在紙箱裡,被隨意的丟在門後,最後她的工牌,全都退還給了人事部。
她登錄不上部門的後台以為是程序出現錯誤,沒想到…她是被開除了。
宋清然紅著眼睛,走出薑氏集團,等走到路邊的公交車站牌邊,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放肆大哭了起來…
“開慢點。”薑嫿坐在後副駕駛,外麵下著細雨,地上積水,看著車窗外蹲在地上哭著的人,還以為她是看錯了,沒想到真是宋清然,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看樣子,是剛知道自己被薑氏給開除了。
“王叔,開快點,從那個地上的水灘壓過去。”
宋清然剛想站起身,突然一輛車飛速開來,她沒有閃躲,地上的汙水全都濺在她身上,冰冷的溫度濕透了她半身的衣服,臉上也全都是汙泥,現在的宋清然狼狽極了。
然而恰巧這一幕,被接著電話的裴湛入目在眼裡。
左向楠,“剛剛…那輛車好像是…大小姐的車。”他有些不太敢說話。
裴湛抿著唇,眉頭微縐。
前台正在幸災樂禍般,討論宋清然離開公司的事。
誰知就在這時,前麵的笑容,下一秒笑容瞬間凝固,“裴總,好。”
裴湛單手抄兜走進,氣質凜然,身後跟著宋清然,她低著頭,渾身濕透也十分的狼狽。
左向楠手裡還拿著宋清然的紙箱子。
然而…她就這樣堂而皇之,跟著裴湛走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到了總裁辦。
宋清然一言不發。
“去給她找一套乾淨的衣服。”
左向楠,“是裴總。”
很快總裁辦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單獨兩人,這不同尋常的氣氛,宋清然握著手不安的掐著手指,裴湛自顧自的走到辦公桌旁,按下桌下的暗格按鈕,“自己去洗個澡,收拾下。”
“彆感冒。”
一句普通再關心不過的話,宋清然的心狠狠被觸動著,眼睛裡蓄滿了眼淚,她眨眼的瞬間,眼淚掉落在了地上,炸開一朵淚花,她語氣有些哽咽,“我已經不是薑氏的員工。”
裴湛攤開一份文件,剛拿起筆,準備簽字,聽到這句話,他放下了簽字鋼筆,身體倒在椅子上,凜冽的眼神看著她,“…隻能說明你的能力不夠,不足以能夠在薑氏立足,你能進薑氏,你是憑自己進來,我做的隻是給你一次機會。”
“這次發生的事,就當是磨煉你的心性。”
“你能選擇的,也不隻有薑氏。”
“好好回到學校,完成你該做的。”
裴湛說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兄長該說的。
宋清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