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裡的薑嫿從暴露身份那刻,全場轟動,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震驚,她該想到的,她早就該想到的,她才是薑氏集團的那位千金,裴先生真正的原配妻子。
宋清然的心傳來陣陣割裂的刺痛,想到她跟薑嫿接觸,就被她看見,她從裴先生的車上下來,她用那樣輕蔑的眼神看著她時,她卻怕自己被他誤會,跟裴先生會有什麼帶著交易的關係。
不過從她知道自己存在的那一刻起,好像她就已經篤定了,她即便…這麼多年一直留在裴先生身邊,她都毫不在意。
甚至她對她來說,根本不會是個威脅,可自己卻一次次可笑的出現薑嫿麵前,想要她隱瞞,她跟裴先生的事。
是不是,那時候在她眼裡,自己就像是個小醜一樣,看著她像個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在裴先生身邊。
畢竟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薑氏集團千金大小姐,而她不過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人,那樣的千金大小姐又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裡。
想當初難怪不管她怎麼想對她好,她對自己總是充滿著敵意。
視頻的最後,看著帝都那些豪門世家子弟,一個個站上台前為她證明,她的身份,不僅她的身份,她的容貌,她的背景,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比較的。
裴先生,能夠愛上這樣的人,也是…應該的,她也不應該去肖想。
可是明明是你先說的,想要跟我在一起…
此刻她的心,痛極了…
就像是有一根根的針,刺在她的心臟上,血一滴一滴的從她胸口流了出來,窒息的感覺,就連原本的傷口都感覺不到疼痛的麻木。
想起他們曾經在繁花似錦的點點滴滴,胸口湧起劇烈的情緒,痛的讓她流下了眼淚。
病房門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那道身影從黑暗的走廊裡出現,慢慢的靠近,“被人欺騙,玩弄的感情,如何?”
“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
許州瀾看著她一副痛心的姿態,這樣傷心欲絕的眼神,他是第二次從見過。
許州瀾靠近了她,抬手輕輕擦拭了她落下的眼淚,言語間輕聲溫柔的話語,像是摻雜了帶著砒霜致命的毒藥,“你本該是這場遊戲裡的最大獲利者,要是沒了薑嫿,你們本來 就該在一起的不是嗎?”
“曾經他對你動過念頭,想過想把那個女孩的愛,轉移到你身上,他明明愛過你,卻因為薑嫿的手段,把他對你的愛,一朝一夕之間,從你身上全部收回,是薑嫿搶走了你現在的一切不是嗎?”
“陸遠洲很好,可他卻背叛了你的愛,被強製留在繁花似錦這麼多年。”
“為了陸遠洲,在繁花似錦你一次又一次拒絕了他的愛,為他守身如玉。可惜啊…要是早知道,不如當初就接受,他對你的感情,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也不至於,現在想要後悔,都已經晚了…”
“薑嫿…更不會有這個機會趁虛而入,奪走了原本屬於你的裴先生…”
見到女孩,眼底的動容不甘,許州瀾嘴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他的手指輕挑她的下巴,看著她眼淚濕潤,“看看現在的你,我若是你,我也後悔,明明是他把你強製留在他身邊,明明是他讓你動了心。”
“現在…卻被另一個女人輕易的奪走了!”
“明明你們才該在一起…”
“薑家,霍家…哪一樣不是你的。”
…
薑嫿聽著他念的信,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心中也沒有了怨恨的執念,年邁垂暮的愛麗莎,醒來後,他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當年在戰場上被戰友從硝煙中救了回來,一直昏迷了三年,他醒來後,他回去找過愛麗莎,可是她並不在,他們所在的地方也經受了戰火,有人說她死了,也有人說,她嫁給了彆人,遠離了這裡。
他拖著殘廢的腿,一邊打聽著她的消息,一邊去了她曾經去過的地方,可是都沒有她的消息。
在沿路的途中,他收養了一個又一個,因為戰火被丟棄的孤兒,後來他受到了好心人的幫助,開了一所孤兒院,專門收養這些孩子。
愛麗莎看到他身邊另外的那個女人,是與他一起,建立孤兒院的副院長,而他們身邊的孩子,也都是被他們所收養…
他並沒有背叛他們的愛,愛麗莎靠著執念撐到了現在,如今與他相見,執念消失,愛麗莎最後也隻活了六個月,還是去世了…
分彆六十多年,但是對愛麗莎來說,這短短的六個月時間,早已經填補了,他們分彆六十多年的遺憾。
幸好,上帝最終還是讓我們再次相見,幸好…我們仍然相愛,你我從未放棄過彼此。
書中最後的結局, 是愛麗莎帶他所寫,她覺得她本該在街邊的那場大雪中死去,書名上的重生,也暗示了,她並未真正的死去…
這些書寫的信件,就是他們愛的證明。
見她熟睡,裴湛掌心中安靜躺著她柔軟握合而起的手,寬厚的胸膛,擋住了刺眼的光芒,在他懷中的薑嫿顯得也是如此的嬌小,裴湛將她抱起,輕輕放到了床上…
卡格爾此時進來,將那本還未來得及發表的第二冊書籍,在經過短短幾天時間裡,修訂排版,印刷後,連夜從法國那邊寄過來,卡格爾收到之後,第一次時間送了進來。
卡格爾:“少奶奶,明日要是看見,我想她一定會開心。”
薑嫿一夜無夢,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中午十二點,郵輪外,傭人剛從房間裡走出來,正好遇到了回來的男人,“少爺。”
“少奶奶,已經醒了。”
裴湛應了聲,等他走進房間時,薑嫿坐在床上,正看著那本書,就連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她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
其實薑嫿七點半就醒了,見到這本書,她一直看到現在,早上傭人走進來,給她送早餐,薑嫿都是隨便對付,喝了半杯牛奶。
“起床?”
看完了一半,薑嫿用書簽做了個記號,她合上書,“嗯。”
裴湛從準備好的衣櫃裡,選了一條淺色的長裙,還有一件針織開衫寬鬆外套,薑嫿掀開被子,光著腳去了浴室,洗漱完,換了衣服,才跟他從房間裡離開,“一大早,不見你,你去哪裡?”
“我們準備在這裡待多久?”
裴湛:“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中午的菜式,較為清淡,剛醒來她也沒什麼胃口,就喝了半碗海鮮粥,裴湛在旁邊幫她剝著蝦,她本來不想吃的,但是耐不過,等到她實在吃不下去,裴湛才解決她剩下的。
等到郵輪靠岸,在昨晚經過的那處海島上,薑嫿看到了一座一夜之間搭起來的竹樓,她有些驚訝,裴湛帶給她所謂的驚喜,但是…對薑嫿來說,確實是了。
“喜歡嗎?”
薑嫿傲嬌的沒有看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還行吧。”
卡格爾從一旁拿出了一根紅色蕾絲花紋的發帶,貼心的交到了裴湛的手中,“今日的風,不會影響少奶奶,在海灘上遊玩的心情。”
看著竹樓裡應有儘有,它建立在,山壁的兩邊縫隙之中,防風堅固,隻感覺到一陣輕熱的風,吹進來,不冷不熱,溫度也剛剛好。
薑嫿眺望著竹窗邊的風景,隔著一段距離,能夠看到細微影子的帝都,這裡平常有不少人來遊玩,也算是帝都最熱鬨的旅遊景點,今日無人,看樣子是他把整個海島都包了下來。
薑嫿坐在用竹子編製而成的梳妝台,還有一把實木的梳子,她安靜的坐著,看著身後幫她理發,用發帶綁發的男人,“你會不會?”
裴湛:“試試。”
在鶩川裴湛也幫她梳過頭發,那時候她還很小,頭發亂糟糟的,當時在小黑屋裡,他幫她紮過兩條麻花辮,一開始並不熟練,後來慢慢的就會了。
她…應該不記得。
當年在鶩川地下室的小黑屋裡,小薑嫿受不了自己身上黏糊糊臭烘烘的,就吵著讓他給她燒洗澡水,那刺耳的聲音,直接就穿破了地下室,“我不要…我就要洗澡。”
“我要洗澡!我不要當臭小孩。”
“啊啊啊啊…窩囊廢,我就要洗澡。你不給我洗澡,我就每天在這裡吵你。”
“我不僅吵你,我還要罵你。”
“窩囊廢,鄉巴佬,沒爹沒娘的狗東西,我要詛咒你,一輩子都是窮光蛋,還討不到老婆,就算討個老婆,也要她天天罵你,天天煩死你。”
“你聽到沒有,窮光蛋窩囊廢,我要洗澡。”
裴湛守在屋外,實在沒有辦法之後,隻能讓她洗澡,這一洗,沒想到就直接發了燒,昏迷不醒,地下室並沒有電,隻有油燈,裴湛也隻能用乾毛巾幫她擦乾,梳頭的時候,疼的小薑嫿哭唧唧的,生病了還在受他的折磨。
本來生病就心情不好,一下子她就哭了一夜,一邊咳嗽,一邊發著高燒,眼淚跟鼻涕都擦在他身上。
裴湛一直沉默,也是認了命一樣,把她亂糟糟的頭發給梳好,笨拙的幫她紮了一個辮子。
之後的每天,裴湛也是一周隻準她洗一次,平日裡 就讓她自己擦身子,每次洗完澡的頭發,都是他梳好,時間一長,裴湛久而久之,也就熟練了。
薑嫿收回目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裴湛有模有樣的紮好了綁著紅色發帶的長辮,搭在右側肩膀上,耳邊兩縷發絲微卷,顯得整個人有種慵懶賢淑的美感,與平常薑嫿穿搭,是兩種風格,加上今天穿的一件淺藍色吊帶碎花長裙,外穿一件鏤空的針織開衫外套,氣質更顯溫柔。
但她的眼神,輕挑又充滿著一股對誰都防備的攻擊力,視覺上也給人強烈的衝擊感,讓人很難忘。
薑嫿對著鏡子照了照,還是美的。
卻又口不擇言。
“還行,一般般吧。”
裴湛:“喜歡就好。”
薑嫿:“誰喜歡了,自作多情。”
主樓外,浪花不斷撲打著海岸,海浪聲洶湧,波瀾壯闊,昨夜海灘上已經讓這片區域的管理人員,事無巨細的清理了掩埋在沙子底下,一些鋒利隨便,就算是光著腳,也不會被劃去。
喜歡海,更喜歡在海邊找一些,被衝上岸絢爛的海螺貝殼,放在耳邊聽,像是也能夠聽到裡麵海浪的聲音。
薑嫿在前麵追著浪花踩,裴湛不緊不慢跟在她的身後,目光一直落在她纖細的背影上,分鐘都不舍得移開眼,男人額前的碎發被吹起,露出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眸,眼裡帶著淡淡的柔情寵溺。
見她蹲在岸邊,不知道被她找到了什麼,裴湛走到了她身邊,單膝曲下,也隨著蹲了下來,“找到了什麼?”
薑嫿將自己發現的粉色透亮的貝殼清洗乾淨,拂去上麵的沙,對著太陽底下照了照,“好不好看。”
“嗯,好看。”
嘴上說著,他目光卻在她充滿笑意的臉上。
薑嫿:“我再多找一些,給寶兒做串項鏈送她。”
裴湛輕動著薄唇,欲想說什麼,薑嫿就已經起身跑開了,她走著走著,轉身邊倒退,邊看著他,“你怎麼走這麼慢啊!”
“裴湛,我美嗎?”
怕,海浪將她的聲音掩蓋,她喊著。
“很漂亮。”
“那你還不來追我,我數三聲,你要是追不到我,今天晚上就不準跟我睡。”薑嫿笑著開始跑著。
還沒有等她數到二的時候,薑嫿就被抱了起來,“啊…”
“開心嗎?”
“開心。”薑嫿看著他的眼睛說。
裴湛慢慢靠近著她,抵著她的額頭,鼻間相碰,兩人眼底瞳孔中,看清著對方彼此的模樣,絲絲愛愛開始無線蔓延,滾燙的呼吸,互相糾纏著。
情到深處時,不知道誰開始先的主動,呼吸暫定,心尖悸動,親吻如春風拂麵般自然而然…
…
夏禾並不同意,宋清然冒著傷口複發的危險,還要去警察局,去見被關在監禁室裡的薛如瑤,但也執拗不過她的請求,“我知道您擔心,你的朋友,但是你也隻能待五分鐘知道嗎?”
宋清然虛弱的說,“嗯,謝謝夏阿姨。”
宋清然身上還穿著夏禾昂貴的外套,她被警察帶進監察室時,薛如瑤也被帶了出來,短短幾天時間,她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
等到所有人離開,隻剩下她們,宋清然拿起通話的話筒放在耳邊。
薛如瑤的眼睛看著她,慌亂又恐懼,“清然…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宋清然的眼神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陌生,“我為什麼要救你?”
“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