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帶兵趕來，將夜襲北關城的蠻人戰士全部殲滅的消息，早已在天亮前傳遍全城。
哪怕不出門的老人、幼童，都知道這個消息，在家中紛紛頌讚幽王的功德。更彆提住在景平巷，離南城門沒有多遠，又時刻關注著戰事動向的衛家人。
更彆提，這會兒衛茂林也已經回到家中。
先前龔錫山帶人拜見幽王的時候，他雖不在當場，可後來從同僚口中得知，北關官員拜見幽王的時候，自己女兒就在幽王身邊。
如今，跟著女兒一起回來的男子，一身黑衣，容貌英俊，一副矜貴之相，一看就不是凡人。不是幽王，還能是哪個？
衛茂林當即帶頭行禮道，“下官拜見幽王殿下。”
身旁的衛家人，也都跟著衛茂林的動作，一同深深拜了一禮，“小民拜見幽王。”
“衛大人這是做什麼。”齊詡快走兩步，趁著衛茂林這一禮還沒拜到底，趕忙將人扶起來。
“大家無需多禮，先前如何，現在還如何便是。”
“殿下？”衛茂林眼底露出幾分疑惑。
衛家眾人也紛紛眼中露出些許迷茫。
唯有高氏，愣了一瞬，隨即眼底便閃過恍然，朝守在大門旁的劉銓與董大吩咐，“把馬車牽進來，關院門罷。”
接著，對齊詡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外麵天寒，還請入內再敘。剛好家中備了早膳，不妨邊吃邊聊？”
齊詡和煦一笑，點頭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叨擾諸位了。”
衛家人走入前廳。
廳中的大圓桌上，已經擺好幾樣冷碟。
水晶肴肉、素燒鵝、桂花糯米藕、山楂糕。
剛好兩鹹，兩甜。
眾人在桌旁落座，桂香與凝霜便端著托盤，又將一直在鍋上騰著的包子擺上。
到了北關，衛家入鄉隨俗，不像在京中那麼講究，盛包子的器皿便是直接從鍋上拿下來的籠屜。
擺上桌，一屜屜還冒著熱氣兒。
高氏指了擺在自己麵前這屜包成柳葉形的包子，“這碟菌菇雞肉包，放到殿下那邊吧，臣婦記得，殿下愛食這種野菌。”
“嗯？”坐在高氏身旁的衛明煊滿麵疑惑地抬起頭，看看高氏，又看看坐在圓桌主位的幽王殿下。
怎麼聽自己母親的意思，仿佛認識幽王似的？
“多謝衛夫人，還記得在下口味。”齊詡倒是不意外會被高氏認出。
主動跟著衛姑娘上門拜訪，他便打了亮明身份的主意。
不過其他人，並未往旁處想。
唯有高氏依舊如在流放路時那般機敏，通過他露出的破綻，一猜就中。
聽到高氏與齊詡的對話，衛茂林微一怔愣，也反應過來。
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難怪幽王殿下入城以後，便一直與雲嵐在一起。
原來幽王殿下，就是當初流放路上與他們一起走過大半路程的蕭先生！
知曉以後，再仔細看，幽王殿下與曾經的蕭先生其實長得很像。無論將五官的哪一部分單拎出來，都相差不多，可也不知先前幽王殿下以“蕭先生”身份示人時，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能將這麼出眾的五官，掩飾得那麼平平無奇！
“明煊，殿下就是先前教你武藝的蕭先生。你的劍法，還是蕭先生手把手教的。”衛茂林看著還滿臉不明所以的衛明煊，開口提醒道。
“啊？”
“蕭先生？”
衛明煊驚訝得張大嘴，隨後用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
知道答案再仔細看，便能依稀看出，幽王殿下的身上，確實有過去蕭先生的影子。
“蕭先生竟然是幽王殿下……”
“不，殿下您，竟然是蕭先生？”
衛明煊的吃驚模樣，倒叫屋中氣氛更放鬆了不少。
一時間，仿佛又回到當初在流放路上，大家相處熟稔時的樣子。
邊用早膳，邊閒話家常般說起這一年的事情。
“說來還未當麵感謝殿下。”
“多謝殿下救下明毅，不然嘉言和嘉容兩個小的，不知今生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們爹爹。”
高氏說罷，坐在椅子上的小嘉言，噌一下站起身，邁步往齊詡那邊走去。
走到近前，“啪”地一下就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磕頭感激道：“嘉言多謝先生，救下爹爹性命！”
齊詡一把將人拉了起來。
“不必行此大禮。”
“要說，衛大公子這段時間，也幫了在下不少忙。衛大公子於水利之事頗有見解，若是當初潭州布政使肯聽衛大公子的建議，潭州水災，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
齊詡一番話，說的廳中眾人不由唏噓。
何止潭州，如今大雍各地，多的是那種隻拿俸祿、搜刮民脂，卻不為百姓辦半點實事的官員。
而一些有真本事的小官小吏，被這些貪官壓著，就算有本事也無法施展開。
“幸得殿下賞識，明毅終於有施展一腔抱負的機會。”衛茂林感慨道。
潭、黔、夷三州雖遭了水災，卻因此迎來幽王。
倒算是因禍得福。
官場上的風氣，因為幽王的到來而肅清。
許多利於建設、利於百姓的政令得以實時推展，
哪怕未親眼見到，單是聽說，也知如今那三州百姓過得，定比過去安穩許多。
若是大雍各地，都能如如今的潭、黔、夷三州就好了！
衛茂林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殿下此次前來北地……”
“一時半刻不會離開。至少，要等到與北蠻的戰事休止以後。”齊詡正麵答道。
衛茂林與高氏聞言眼前一亮。
幽王殿下雖未明說，但不難聽出，他已有收服北地的雄心！
南邊已有潭、黔、夷三州作為大後方。北邊，隻要幽王能解決北蠻這個隱患，深受蠻人困擾的邊境幾州，必會倒向幽王。
到時，若再能說服駐北軍石大將軍效力，手握至少十五萬兵力……
任憑京中聖上再如何屬意淩貴妃所生的二皇子。
也阻止不了幽王繼承大統！
畢竟，幽王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也唯有幽王繼位，大雍才能恢複先皇在世時的朗朗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