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遠從黑暗的巷子中迅速離開,心中那些憤怒卻還沒完全消散。
他在今日前壓根沒聽說過張其硯這人,武宣侯倒是有所了解,是個很有想法的人,雖然在政見上和他不和,但畢竟都是忠君愛國之人,隻是對待問題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卻沒想到,那樣的人會教出這樣一個兒子。
不僅背後議論公主,對公主不敬,還在和郡主定下婚約後去萬花樓那樣的地方。
他對旁人私下的樂趣不感興趣,可這人卻在和公主定下婚約後,膽敢去煙花之地,這不僅是不尊重公主,更是在打皇室的臉麵。
這樣的人怎麼能娶公主。
一想到這些,心中的憤怒不僅沒因為教訓了張其硯一頓消散,反而還加重了。
他得告訴公主,讓公主看清這人的真麵目。
想著,他迅速翻身上馬直奔公主府而去。
此時,公主府門口。
兩個門房正儘忠職守地站在大門前,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江清遠藏在黑暗的巷子裡,瞧著不遠處那兩個門房,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剛才一時衝動來了這裡,他卻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
該怎麼告訴公主或者公主府的人關於張其硯的事,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
若是就這樣前去拜訪,公主得知是他,定會閉門不見。
倘若是讓那門房傳話,他那一番訴說張其硯種種不好的話,傳出去,彆人還不知道怎麼想他,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指不定還會影響到公主。
畢竟,現在除了他沒人知道,張其硯是個常年流連於煙花之地的爛人。
這樣的人慣會偽裝,實在不是容易對付的。
他隻歎了口氣。
在邊境時,他那些話確實有些重了。
可張其硯的事他卻不能不說,若是他不出麵呢?
若是那兩個門房知道這消息,就是不確定真假,也會一一稟告給公主身邊的人吧,那樣,公主一定會知道。
想著,他隻鬆了口氣,隨意翻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幾筆,又撿起一個石頭包裹進紙內,揉成一個團,直接朝著那其中一個門房丟了過去。
左邊那門房這會正朝著周圍瞧著,隻聽“啪嗒”一聲,腳邊落下一個小紙團。
他當即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朝著周圍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人。
他隻看向身旁的人奇怪道:“你有看見是誰丟的嗎?”
另一個門房隻搖了搖頭,隨意瞥了眼地上的東西,才道:“估計是誰丟著玩的吧。”
那門房當即不滿起來,一腳踢飛那小紙團,罵道:“什麼東西,丟垃圾丟到公主府來了,真是不想活了,彆讓我抓住你。”
眼看著那好不容易丟出的紙團直接飛出老遠,落儘黑暗中消失不見,江清遠差點沒氣得直接現身。
你們但凡撿起來看看啊!這是垃圾嗎?
一時間,他隻急得原地踱步起來,就差抓耳撓腮了。
本以為這是件很容易的事,怎麼這會瞧著,比他上陣殺敵還要困難。
江清遠隻深深歎了口氣,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
那小紙團確實有些不起眼了,誰會認為那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定然都會以為是什麼垃圾。
是他考慮不周了。
這次,他沒再用小紙團。
在紙上簡單寫好內容後,還特意塞進了一個信封裡。
這下總該能行了吧。
做好這些,他才趁那兩個門房不注意,直接朝著兩人丟出了那封信。
隻聽“嘭”一聲,信件有如什麼硬物直接撞擊在了公主府的大門上,然後落在了地上。
兩個門房隻被嚇了一跳,當即迅速朝著周圍看去,其中一人甚至還朝著一旁的巷子裡看了看,確定沒發現什麼人才回到了公主府門前。
另一人則是盯著手中的信皺眉道:“怎麼回事?這是哪來的信?我們要不要去告訴桂嬤嬤一聲?”
旁邊那人猶豫會才點了點頭。
兩人正要打開大門,門內卻在此時走出了一人。
兩人當即一喜,連忙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月容姐,剛才不知道是誰丟了封信過來,我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勞煩月容姐姐跑一趟,告訴桂嬤嬤一聲。”
哪知月容聽見這話,卻當即變了臉色,一把搶過信,直接撕了個四分五裂,沒好氣地道:“我們公主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信都收的,下次若再有這種東西,直接撕了,不必來問我。
更不要拿去桂嬤嬤和公主麵前惹人心煩,聽見了沒?”
眼見著那封信被撕得四分五裂,儘數散落在地,江清遠隻怔了怔。
想到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覺得有些可笑。
明明打算早早回軍營的,這下倒好,特意去打聽張其硯的為人不說,還跑到公主府來做出剛才的一番舉動,實在是有些滑稽。
對於公主來說,他其實也是些阿貓阿狗吧。
他不過就隻會些戰場上的東西罷了,有什麼資格插手公主的事。
他早該明白的,若是當初在邊境時就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他今天確實是有些不對勁,莫名其妙的舉動,莫名其妙的憤怒。
應該早些想到的,他都能查到張其硯的真實做派,公主又怎麼可能不知。
就是暫時不知道,過不了多久也會有人查明後告知。
哪用得著他來提醒。
苦笑了一下,他直接轉身離開了巷子。
那兩個門房聽見月容的話,則是連忙誠惶誠恐地應了聲。
當下隻鬆了口氣,幸好他們沒自作主張把這來曆不明的信送到公主身邊去,不然,怕是要惹主子不開心了。
月容見兩人明白,這才放了心,帶著身後幾人就上了馬車。
好在她這會有些事情要做,恰好出府,不然,這信怕是又會送到桂嬤嬤那去。
到時候公主定要更加煩悶了。
張其硯那家夥真是煩人,莫名其妙整日送些酸詩過來,她瞧著都煩,更何況公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