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向薑瑤，聲音雖輕卻透著威嚴：“薑姑娘，此事關係重大，你可有把握？”
“太子妃，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隻要查出來找到幕後之人這一切都好說。”薑瑤肯定道。
太子妃目光微凝，壓低聲音道：“薑姑娘有所不知，近日安康宮的熏香都是貴妃娘娘親自挑選的。“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張禦醫每日來請脈開的方子，也都是經由貴妃過目。“
薑瑤與蒼玄澤對視一眼，心中了然——貴妃這是要借刀殺人！
“那就從這些香開始查起。”蒼玄澤發了話，沈清玉聽見他的話，立刻下令：“來人，把屋子裡的香全部都給我拿出來。”
“是。”底下的人得了命令紛紛忙碌起來，把所有的香都拿到他們麵前。
沈清玉看了看眼前的這些東西，開口道：“薑姑娘，你看看這些香可是有問題？”
薑瑤上前兩步戴上手套後開始翻找這些香料，這些東西氣味不一，她得要時間一一分辨。
其餘的兩人看著薑瑤的動作屏氣凝神都不敢弄出任何聲響，害怕影響到薑瑤，過了半響，薑瑤才收起手套，麵對他們，手中還拿著一種不知名的香料。
“太子妃，世子，此香可疑。”
沈清玉上前一看，皺著眉頭：“這香平平無奇，和往日用的無甚區彆，為何可疑？”
薑瑤將香料輕輕碾碎，指尖沾了些許粉末，解釋道：“此香名為‘瑞龍腦’，本是上等香料，但若與蘇合香同用，便會使人氣血凝滯，頭暈目眩，久而久之便會使人中風，太後近日是否常服含蘇合香的湯藥？”
薑瑤指尖的瑞龍腦香粉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卻讓太子妃沈清玉的臉色瞬間煞白。
“張禦醫三日前新開的方子裡，確實加了蘇合香……”沈清玉的聲音微微發顫，塗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細嫩的皮肉上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紅痕。
蒼玄澤眸中寒光一閃，突然俯身從鎏金香爐底部刮出一層暗褐色粉末，“難怪這香爐每日清洗，卻總有殘留。”他冷聲道，將粉末攤在掌心，“有人在瑞龍腦裡混了提純過的沉水香灰，能延緩藥性發作。”
殿內靜得可怕，眾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薑瑤接過那些粉末，湊近鼻尖輕嗅，突然轉身將香灰撒向燭火。
“劈啪——”
火星爆響，竄起一簇詭異的青紫色火焰，映得三人麵容忽明忽暗，沈清玉驚得倒退半步，繡著金鳳的裙裾掃過地麵香灰。
“這顏色……”
“沉水香產自南疆，唯有忠勇侯府進貢的才會摻磷礦。”薑瑤聲音冷得像冰，“去年萬壽節，貴妃母家獻上的正是此物。”
這些事情的細枝末節，蒼玄澤和王妃早就趁機給她補過一次，如今她對京城的事不說了解十分，七八分還是知道。
沈清玉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太後這半月來日日頭痛，張禦醫卻說是春秋換季所致，還加大了蘇合香的劑量。”她猛地攥緊手中絲帕，“我早該察覺的！”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蒼玄澤走到她身邊，聲音低沉，“當務之急是保護太後，同時收集證據。”
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蒼玄澤眼神一厲，袖中寒光乍現，一柄柳葉飛刀破窗而出，院中頓時響起一聲悶哼，緊接著是侍衛雜亂的腳步聲和驚呼。
“有刺客！“
“攔住他！“
屋內，二人皆是一臉震驚，沈清玉沒想到現在已經有人來打探情報了。
“太子妃殿下打算如何處置？”蒼玄澤語氣柔和下來問道。
沈清玉回過神來，她快步走到殿門前，對守在外麵的心腹宮女低聲吩咐了幾句，宮女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一隊侍衛將安康宮團團圍住。
“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安康宮。“太子妃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威嚴，但薑瑤還是注意到她攏在袖中的手指仍在微微顫抖。
沈清玉深吸一口氣：“太後年事已高，經不起這般刺激，此事暫時不宜聲張。”她轉向薑瑤，“薑姑娘，能否配製解藥？”
薑瑤點頭：“需要三日時間，但必須先停用張禦醫的方子和這些熏香。“
“這個容易。”蒼玄澤接口，“就說太後鳳體違和，需要換換環境，明日我請旨帶太後去彆苑靜養，太醫院那邊…就說是我的意思。“
沈清玉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即又染上憂色：“可貴妃那邊……“
“她既已派人來探，必是起了疑心。“薑瑤輕聲道，“不如將計就計。“
三人湊近低語，片刻，計劃已經做好，薑瑤眼角餘光瞥見窗外似有人影閃過，但她沒有聲張，隻是悄悄將一枚銀針夾在指間。
商議既定，蒼玄澤出了殿門離去。
沈清玉挺直腰背，恢複了太子妃的威儀：“來人，備轎，本宮要回府。“
宮女們聞聲而入，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趁著這個空當，蒼玄澤悄悄塞給薑瑤一張字條，薑瑤會意，借著整理衣袖的動作將字條藏好。
當太子妃的儀仗離開後，安康宮再次陷入寂靜，薑瑤獨自站在殿中，望著那爐仍在燃燒的毒香，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取出一方素帕，小心包起幾塊瑞龍腦香和香灰殘渣，就在她轉身欲走時，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薑姑娘，還在忙？“
來人身著絳紫色宮裝，發間金步搖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正是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徐嬤嬤。
薑瑤迅速將素帕藏入袖中，福身行禮：“徐嬤嬤安好，太子妃命我檢查太後的熏香，說是要換些新的。“
徐嬤嬤眯起眼睛，目光在殿內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那爐香上，“是嗎？“她緩步走近，“老奴奉貴妃之命，來取些太後平日用的熏香，貴妃娘娘孝心，特意請了西域高僧開光的新香“
薑瑤不動聲色地擋在香爐前：“嬤嬤來得不巧，太子妃剛命人將香料都收走了，不如明日再來？“
徐嬤嬤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突然伸手去掀香爐蓋子，薑瑤早有防備，假裝腳下一滑，整個人向香爐倒去。
“哎呀！“
香爐翻倒，燃著的香灰灑了一地，徐嬤嬤急忙後退，還是被火星濺到了裙角。
“你這丫頭！“她氣急敗壞地拍打著裙子，“毛手毛腳的，怎麼伺候太後！“
薑瑤連連道歉，趁亂將最後一點瑞龍腦香踩在腳下碾碎，徐嬤嬤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但終究沒再說什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待腳步聲遠去，薑瑤才長舒一口氣，她蹲下身，從靴筒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將地上殘留的香灰儘數收集起來。
等到薑瑤走出安康宮時，正遇上匆匆趕來的蒼玄澤。
“沒事吧？“他低聲問，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薑瑤微微搖頭，壓低聲音道：“徐嬤嬤來過了。“
蒼玄澤眼神一凜：“她發現了？“
“應該沒有。“薑瑤拍了拍袖子，“證據都在這兒，但貴妃肯定起疑了。“
“無妨。“蒼玄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獵物急了，才會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