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嚴厲而冰冷,一如寒徹的鋒刃,照耀將死之人的麵孔。
當陳逍三人不急不緩的踏出黑皇城時,夜幕也徹底拉開。
感應到後方那隱匿水平參差不一的一眾強者,陳逍三人鬥氣雙翼猛然展開,瞬間便是騰上高空。
同一時刻,在三人右側的高空之上,一位鷹鼻老者也踏上天際,淩空而行,不緊不慢的保持著千丈左右距離。
而在三人左側,三位鬥王強者破空而上,並未發起攻擊,隻是擋住了左邊的路線,他們或許不是陳逍三人的對手,但隻要能夠拖延一息便是足矣。
黑皇城門口,一張張讓陳逍熟悉的麵孔也緊隨著現身,血宗、黑骷墓等等。
其領頭者,皆是鬥皇強者!
霎時間,前後左右,僅剩下一個方向看似沒有任何阻攔。
“走吧,我倒要看看,誰來做出頭鳥。”
陳逍輕笑一聲,領著小醫仙和紫妍向前方飛掠而去,速度並未提到極限,任由左右和後方的一眾強者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尾隨著。
黑皇城中。
陳逍三人前腳剛離開黑皇城,相關消息便如長了翅膀般,飛速傳回黑皇宗。
一處議事廳內,莫天行與袁衣麵色冷峻,靜靜聆聽探子稟報,待對方話音落下,兩人沉默片刻,相繼頷首示意,隨即揮退探子。
“果然是那陳逍!此子膽量倒是不小,帶著兩位鬥皇就敢來黑皇宗的地盤,莫宗主,現在怎麼辦?”袁衣看向莫天行問道。
麵對袁衣暗戳戳的鼓動,莫天行不為所動,雙眼微眯,目光深邃而銳利:“紫霄閣有鬥宗強者,這是確鑿無疑的事實,如今陳逍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離開,顯然是背後的鬥宗強者已經隱藏在暗中,既然如此……”
他頓了頓,轉頭朝那位紅臉老者吩咐道:“齊老,去把車承和莫崖叫來,咱們也前去湊個熱鬨,那些勢力與鷹山老人絕不會輕易罷手,就讓他們儘情血拚廝殺吧,人死得越多,越好!”
齊老應聲匆匆離去,袁衣卻仍心懷盤算。
他對菩提化體涎也有貪念,一心想要將局勢攪得更加混亂。
“莫宗主難道就不擔心,菩提化體涎會落入鷹山老人手中?”袁衣試探著問道,目光緊盯著莫天行。
莫天行不屑地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輕蔑:“罷了,也無需瞞你,我早已在菩提化體涎中留下鬥氣印記,不管最後落入誰手,我都能循跡追蹤,袁衣,我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彆去做那些白白送命的蠢事。”
…
與此同時。
陳逍三人已遠離黑皇城數百裡之遙,此刻正懸停在一片山脈的上空。
刹那間,皎潔的月光被厚重烏雲吞噬,天地驟然陷入昏暗。
死寂般的靜謐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森冷氣息如毒蛇吐信,在四周悄然蔓延開來。
就在這詭異氛圍愈發濃重之際,十餘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現於前方山峰之巔。
他們麵容陰沉,周身縈繞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氣,為首之人赫然是一名鬥王強者,其餘眾人周身散發的狠戾氣息昭示著,這是一群為錢財利益不擇手段,如同滾刀肉般難纏的亡命之徒。
黑角域,最是不缺這種人!
緊跟陳逍三人的一眾強者紛紛停了下來,目光居高臨下地掃向山峰上的不速之客,眼底儘是嘲諷與不屑。
在他們看來,這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夥,不過是自不量力的跳梁小醜,全然不知自己正踏入怎樣的險境。
寶物固然誘人,可連命都保不住,再珍貴的東西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四麵八方的目光如獵鷹般鎖定戰場,山峰上的十多道身影借著夜色的帷幕,悄無聲息地分散開來。
須臾,一道隱秘的手勢劃破黑暗,十餘頓時如蟄伏的猛獸暴起,身形化作殘影掠向空中的陳逍三人。
老牌鬥靈強者憑借渾厚鬥氣,在半空劃出淩厲弧線,短暫滑翔,他們手中寒芒畢露的兵器裹挾著滔天殺意,瞬間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將三人的每一處要害都籠罩其中。
“嗤!”“嗤!”“嗤!”
破空聲接連炸響,一道道泛著灰芒的勁氣如離弦之箭,撕裂蒼穹急墜而下。
那些凝聚著鬥氣的防禦屏障,在這淩厲攻勢下竟如薄紙般被輕易洞穿,灰色勁氣精準命中人群,十餘名強者連同為首的鬥王,體表以驚人速度爬滿灰黑色紋路,不過瞬息,他們便如同斷線風箏般,從空中重重墜落。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小醫仙寒著臉,周身騰起刺骨殺意,森冷目光如利刃般橫掃四周。
察覺到空氣中驟然緊繃的威壓,陳逍與紫妍同時運轉鬥氣,體內氣息翻湧如浪。
他們都清楚,方才那挑釁之舉徹底撕破了表麵的僵持,這場蓄勢已久的惡戰,終於要撕開帷幕。
感受到陳逍三人的氣息如實質化般蔓延開來,周遭強者再無保留,在一陣鬥氣轟然炸開的轟鳴中,二十餘道身影衝天而起,在空中編織出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然而這看似一觸即發的局麵下,所有人卻保持著令人窒息的克製,所有目光齊刷刷鎖定鷹山老人。
這位鬥宗強者的存在如同無形枷鎖,哪怕是魔炎穀以凶狠著稱的方言,在鷹山老人未動分毫前,亦是不敢率先動作。
眾人屏息間,鷹山老人踏著虛空緩步逼近,在其周身驟然炸開漆黑如墨的鬥氣漩渦,鬥宗強者的威壓如洶湧潮水,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四方,就連眾人腳下的空間都泛起陣陣漣漪,似要被這恐怖威壓撕裂。
鷹山老人森冷目光如毒蛇吐信般纏上陳逍,他扯動嘴角擠出一抹虛偽笑意,沙啞的嗓音裹著假意安撫:“後生可畏啊,年紀輕輕就有鬥皇修為,爾等三人著實天賦卓絕,何苦在這以命相搏?聰明人都懂審時度勢,隻要你乖乖交出菩提化體涎,老夫保你們全身而退。”
“老家夥一臉褶子,醜得跟雪魔天猿似的,裝什麼慈悲!不過是覬覦我們的菩提化體涎而已,看我們天賦出眾,你恐怕更是恨不得將我們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吧!”
陳逍還未說話,最好的嘴替紫妍便率先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戳破對方的假仁假義,字字如刀,將鷹山老人的險惡用心暴露無遺。
紫妍一番犀利言辭落下,陳逍與小醫仙對視一眼,忍不住低笑出聲,眼底滿是玩味。
反觀鷹山老人,原本就陰沉的麵色瞬間籠罩寒霜,青筋在額角突突跳動,周身鬥氣也因怒意劇烈翻湧,令得空氣中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度。
“不知好歹!”
鷹山老人須發皆張,蒼老麵容因暴怒扭曲變形。
隨著他一聲暴喝,其體內爆發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化的黑潮,瞬間將四周空間儘數扭曲。
隻見他枯槁的手掌閃電般探出,一道裹挾著毀滅氣息的鬥氣匹練劃破長空,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直直朝著三人要害襲去。
眼見那威勢無匹的鬥氣匹練襲來,陳逍神色冷冽,不閃不避,在鬥氣匹練即將觸及身軀的刹那,指尖輕彈。
驀然間,一道黑影陡現,裹挾著古老而暴戾的氣息,其一語不發,單手握拳猛然發力,悍然迎向那鬥氣匹練。
“轟!”
反震之力如排山倒海般傾瀉而出,那道鬥氣匹練瞬間崩解!
鷹山老人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駭然,還未等他反應,天妖傀已如鬼魅般陡然暴射而來,泛著銀光的鐵拳直襲眉心。
“傀儡?!”
感受到天妖傀的恐怖力道,鷹山老人身形暴退,揮出一掌暫且將其逼退,驚疑不定的看向天妖傀。
他平時獨來獨往,多以苦修為主,對紫霄城發生的事有所耳聞,卻是沒有認真打聽過,大抵是場中唯一一個不清楚陳逍有鬥宗戰力可用的人了。
反觀遠處的魔炎穀,以及隱藏在暗中的莫天行等人,卻是恍然大悟。
原來,紫霄閣並無真正鬥宗,隻是有著一具擁有鬥宗戰力的恐怖傀儡!
“天妖傀,殺了他!”
陳逍一聲令下,天妖傀再次暴起,朝著那鷹山老人暴掠而去。
憑借著那無痛無感的堅硬軀體,以及悍不畏死的凶悍攻伐,一時之間,竟是讓鷹山老人這等老牌鬥宗都是沒有討到半分好處,反而隱隱處於下風。
瞧見最強的鷹山老人被天妖傀拖住,方言等人神色微動,眉宇間閃過一抹隱晦的喜色。
“鷹山老人,你且拖住那傀儡,我等幫你奪取菩提化體涎!”
方言一聲大喝,率先而動。
魔炎穀二長老,三長老,兩位九星鬥皇強者緊隨其後。
血宗範嶗,黑骷墓主人等強者,亦是聞聲而起,體內鬥氣徹底爆發,一同向著陳逍三人撲殺而來,刹那間,鬥氣轟鳴聲響徹天地。
那爭先恐後的模樣,全然不顧陳逍三人尚未展露的底牌,仿佛這場混戰不是生死相搏,而是一場瘋狂的奪寶盛宴!
看著如狼群般撲來的一眾鬥皇鬥王,陳逍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笑意。
“真當我們任人拿捏?”
話音未落,他手掌翻湧間,一張流轉著幽藍冰紋的符籙憑空浮現,符文閃爍間似有寒意逸散。
“冰魄符籙!給各位開開眼!”
隨著一聲朗喝,陳逍隨手拋下冰魄符籙,將其留在原地,迅速攬住小醫仙與紫妍的腰身,腳下電光爆閃間,三人如離弦之箭衝天而起,令得一眾強者撲了個空。
也是在這時,陳逍心念一動,冰魄符籙轟然炸裂!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天際,堪比鬥皇自爆的恐怖能量裹挾著刺骨寒意,化作滔天冰浪席卷四方。
一眾強者萬萬沒料到陳逍會使出這般狡詐手段,眼看那能量衝擊波轟然襲來,數位鬥皇強者臉色驟變,倉促間施展鬥氣防禦狼狽飛退。
而那十餘位實力較弱的鬥王強者卻是遭了老罪,以他們的實力,根本反應不及,直接紛紛祭出底牌抵禦。
然而,即便如此,結局依舊是慘不堪言,當場便是有著七八道身影瞬間被冰浪吞沒,如同被冰封的石像,直直從高空墜落。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幾人,亦是渾身龜裂,猶如裂紋遍布,隨時會碎裂的瓷器一般,個個喋血長空,深受重創!
“陳逍!!”
方言的嘶吼聲撕裂長空,聲帶幾近扭曲,眼底燃燒著噬人的怒火。
其餘鬥皇強者亦是周身鬥氣劇烈翻湧,望向陳逍的目光中滿是陰鷙與怨毒,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方才那冰魄符籙的驚天爆炸,他們憑借強悍實力全身而退,可麾下鬥王卻是死傷慘重。
即便是魔炎穀的兩位鬥王,都是一死一重傷,損失之大,讓這些老怪物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
“鬥皇對決,雜魚插手隻會礙眼,我不過是幫各位整頓戰場罷了。”
陳逍咧嘴一笑,對一眾鬥皇強者的目光視若無睹。
在開發了冰魄符籙的雙重用法之後,陳逍便已經能夠同時凝聚兩張冰魄符籙,一者在體內,為後備隱藏能源,一者則像是個炸彈,無法長久保存,必須儘快丟出去。
白天拍賣會結束的時候,他帶著小醫仙和紫妍回到黑皇閣,呆了一個多時辰才出門逛街,便是在為此做準備。
一個多時辰,倘若正常修煉,不足以讓他重新將體內冰魄符籙的充能填滿,但,他有的是丹藥,在一枚枚青元丹的加持下,他的狀態早已恢複到了巔峰。
陳逍目光掃視全場,此刻,十餘位鬥王沒死的也殘了,可以儘皆無視。
又因為黑皇宗和八扇門尚未現身的緣故,場中隻剩下六位鬥皇強者。
魔炎穀以方言為首,共三位鬥皇,一個半步鬥宗,兩位九星。
血宗範嶗,四星鬥皇。
黑骷墓主人,四星鬥皇。
以及一位身著紅袍的中年男子,乃是三星鬥皇。
至於暗中還有沒有其它鬥皇強者在觀望,陳逍便懶得理會了。
隻需要將眼前幾人處理掉,自是能夠震懾住那些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之人,留下足夠精力去應付那老陰比莫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