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心裡是怎麼想的,陸錦語沒有半點興趣,她急著去見徐津渡。
兩人迅速收拾好,出門乘馬車去了錦黛閣附近的一家酒樓。
徐津渡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與昨晚去找陸錦語時的匆忙不同,今日的徐津渡清閒淡然許多,穿著打扮也更得體一些。
為了表示對陸錦語的尊重,他特意找了身端莊儒雅的墨青衣衫,熏了淡雅的蓮花香餅。不止如此,他還頭戴玉冠,腰佩香囊,腳踩皂靴,與昨晚相比判若兩人。
想到初見陸錦語時,她誇讚自己的畫作舉世無雙,便加了一把滿繪山水的折扇,並幾卷早些時候空閒時所作的書畫,準備贈予陸錦語,讓她品鑒一番。
做好這些準備後,徐津渡又聯想到陸錦語身邊的粉黛,便讓下人買了幾盒五芳齋的點心。
“麵麵俱到。”徐津渡驕傲的打開折扇,對著自己扇了扇風。
茶水添了兩輪,陸錦語和粉黛姍姍來遲。
兩人身影在門外出現,徐津渡立刻起身迎接。
“陸二小姐,粉黛姑娘……”
另一邊,陸錦語和粉黛到了他預訂好的房間時,率先看到的就是那摞起來的幾盒點心。
“五芳齋的!是五芳齋的點心!”粉黛兩眼放光,激動的搖晃著陸錦語的胳膊。
陸錦語按著她,直勾勾的盯著點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然後便是計算這些點心的價錢:“五兩,十兩,十五兩……”
“這麼多呢,我看看哈,這紅簽上都寫的是什麼口味。”粉黛閃身來到圓桌前,扒拉點心盒子上的菱形紅紙簽子,“這盒是各類酥點,這盒是蒸點,這一盒我愛吃……”
特意站起身行禮的徐津渡默默的重新坐了回去。
他臉上的禮貌微笑已經僵硬住了,瞄了一眼點心,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今日白起這麼早打扮了。
跟點心相比,他好似隱形人。
陸錦語和粉黛研究完點心口味,這才平複下激動的心情。
陸錦語悄悄拍了一下粉黛:“矜持,要矜持。”
粉黛翻了個白眼:“剛才是誰嗷嗷叫著要我分她一半酥點?”
“咳咳,跳過這個話題。”陸錦語雙頰微紅。
粉黛嬌俏的哼了一聲,選擇放她一馬,在外人麵前給她留點兒麵子。
“徐先,哦,不,徐津渡。”在徐津渡認真的目光下,陸錦語及時改口,“對不住,方才突然有事發生,被絆住了腳,所以來遲了。”
徐津渡體貼回道:“無礙,正好現在已經接近午時了,不如點幾道菜,我們邊吃邊聊?”
陸錦語根本沒有反駁的理由,因為粉黛的口水都要滴到她的肩上了。
“那就破費了。”
徐津渡讓她不用客氣,招呼兩人坐下,然後喊酒樓的小二點菜。
又是一番拉扯之後,三人確定好了菜品,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終於有時間商量正事。
陸錦語和徐津渡相對而坐,粉黛在門口盯著,防止有人偷聽。
“徐津渡,你知道殿下的情況如何嗎?我和粉黛我們昨晚沒有去見殿下,今日又告假一日,所以並不清楚殿下現在怎麼樣了。”陸錦語道。
徐津渡搖了搖頭:“我也是,我還沒能見到殿下。原本準備今日進宮覲見殿下,遞上去的消息被駁回了。不知道是殿下不想見我,還是說陛下出手阻攔下來了。”
陸錦語頓時覺得頭大如鬥,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陛下是鐵了心的要奪權了。”陸錦語按著疼痛不已的額角,“隻是我不明白,陛下怎麼會突然如此行事?”
按照上輩子的發展進程來看,祝媖和祝琮姐弟兩個感情破裂的節點應該在三個月後,裴忠不敵韃靼的消息傳回應天,雙方和談。
這一世的發展速度太快了,其中必定有人搗鬼。
徐津渡想了想,也覺得陛下昨夜的言行十分突兀。
“按照我對陛下的了解,他不會這麼莽撞,這其中必有古怪。”徐津渡分析道,“陛下雖然不算是明君,但也學了多年的帝王心術。如今正值內憂外患之時,陛下沒道理起內訌,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威脅到了他,讓他覺得不得不這樣做了。”
“不得不這樣做?”陸錦語臉色慘白,莫不是她攛掇殿下奪權篡位的事情被發現了?
不,不對,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
祝琮這樣小心眼的人,如果知道了陸錦語乾的這些好事,就不止讓祝媖早點成婚這麼簡單了。
陸錦語拍了拍胸口,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太悲觀。
“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了猜測?”看她臉色不好,徐津渡推過去一杯茶水。
陸錦語喝了一大口,穩定心神之後,將自己的揣測告知於他:“可能是殿下最近的一些舉動,讓陛下覺得不安,甚至覺得自己的龍椅不穩,所以才想著在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之下,自斷其臂。”
“殿下最近的舉動是有些明顯了。”徐津渡眼神灼灼的看著麵前之人。
陸錦語眼眸低垂,十分心虛的躲閃著他的目光:“咳,還好吧。”
徐津渡笑了一聲:“是嗎?縱使我才回來,也聽說了殿下最近找了好幾位出身高貴的小姐跟她一起編撰《女書》,弄得滿城人心浮動。這都是你的好主意吧?”
陸錦語想裝死,但是迫於徐津渡投來的極具壓迫感的目光,無奈選擇破罐子破摔:“是我出的主意,我也沒法子,現如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對,我總覺得你的野心不止如此。”徐津渡的態度認真極了,“編撰《女書》而已,用得著拉攏這麼多高門貴女嗎?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跟殿下說了什麼?”
陸錦語猛然抬頭看他,發現他眼中凝聚著的並不是審視,而是關切之後,鬆了一口氣。
“我可以告訴你我跟殿下說了什麼,但是先說好,你不能生氣。”陸錦語藏在桌子下的手偷偷伸進荷包裡,捏出來一個紙包。
她又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好讓粉黛聽到:“徐津渡,你確定要聽嗎?這話很有可能顛覆你的認知。”
粉黛覺得奇怪,扭頭看了陸錦語一眼,兩人對上眼神,憑借數日以來培養的默契,她果斷點了點頭。
徐津渡對她們這些小動作一概不知,他點頭答應:“放心,你儘管說,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