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嶸臉上的笑容凝固,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他竟忘了這一茬!
繪書公子對他們一行人點頭致意,幾人同樣回禮,彼此沒有對話,但一切儘在不言中。
程夫子接過那兩封信,拆開查看,信箋上寫的還是那句詩,隻是字跡又稍微有些不一樣。
“容老朽細查一番。”程夫子拿著三封信箋去比對。
三位公子互相對視一眼,站在他身旁等著結果。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三位公子和程夫子身上。
一來,這三位公子在應天都是出了名的,單單見其中一位就已經是難如登天,今日齊聚一堂實屬罕見;二來,等待一個程夫子比對的結果,看看這些桀驁不馴的世子爺到底是不是好男風,還腳踩幾條船。
關鍵就是程夫子比對的結果上。
陸崢嶸踮著腳看了一眼,隻這一眼,令他神魂俱震,頭暈目眩,不知天地為何物。
像,實在是太像了!
雅樂公子拿出來的信箋竟然和他故意改變風格的字跡一模一樣!怎麼會?這三封信箋的詩句和落款一致,但字體竟然不太一樣?
陸崢嶸驚得連連後退,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哆哆嗦嗦的不能言語。
事到如今,他若還沒看清楚自己被人設計,那可真是蠢笨如豬了!
陸崢嶸心裡胡亂想著,眼睛瞟著周圍的一個個人,揣測著是誰跟自己結仇要用這樣的計謀害他:
繪書公子?不對,今日之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
雅樂公子和紅痕公子同理,壓根沒見過,哪裡結的仇怨?
程夫子?也沒什麼交集。
鄧管家?不應該啊,他是府裡的老人了,深得父親信賴,是個名副其實的忠仆,他沒理由也沒能力設計自己。
還能有誰?還有誰要害他?
陸崢嶸腦中一片混亂,腦仁一陣陣抽痛,他捂著腦袋,忍不住痛呼出聲。接著,腦中眩暈加劇,再加上圍觀的人們對他的指指點點,令他一度感到窒息。
“我得緩緩。”陸崢嶸喃喃自語,腳步虛浮的走了幾步,想找個地方支撐身體。
但他在巨大的驚懼之下,身體已經不太受控製,一腳才踩好地麵,差點兒滑倒出大醜,幸好鄧管家及時扶住了他。
就在他快要跌倒的時候,陸崢嶸無意之中往斜前方看了一眼,電光火石間,他看到了麵帶微笑的陸錦語。
“是她?”陸崢嶸靠著鄧管家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疑惑的問出聲。
鄧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陸錦語和粉黛。他大驚失色,想攙扶著陸崢嶸往彆的方向去。
“世子,您怎麼樣了?咱們去那裡歇歇腳吧?”
陸崢嶸卻沒有動彈,他死死盯著陸錦語,這次用了肯定的語氣:“是她。”
鄧恭的臉色瞬間僵硬,不過很快換上一慣的忠厚老實模樣:“世子,您在說什麼啊?是不是被那些小倌氣到了?您千萬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說罷,他攙扶著陸崢嶸去旁邊歇腳。
陸崢嶸情緒大起大落,身上沒什麼力氣,任由鄧恭將他攙扶過去。但是他的頭一直彆著,死盯著陸錦語所在的方向。
鄧恭害怕他將矛頭指向陸錦語,便想法子岔開他的注意力:“世子,依老奴看,這三個小倌聯起手來,將這事鬨得這樣大,誓要叫您名譽掃地啊!您跟他們辯駁也不會得到好的結果,要不咱們走為上計?”
陸崢嶸對他怒目而視:“鄧管家,是你提議跟他們對質的吧?”
鄧恭心裡“咯噔”一聲,明白陸崢嶸已經回過味來,要找他算賬了。
他哭喪著臉:“都是老奴的錯,老奴天真了,以為能戳破他們的算計,沒想到他們偽造書信,又玩弄人心,咱們實在比不過這種肮臟手段啊。”
陸崢嶸方才被繪書公子激得方寸大亂,思緒紛雜,現在出了一身冷汗,人也已經冷靜下來,重新看待這樁飛來橫禍。覺得這事發展到這個地步,其中少不了鄧管家的煽風點火。
不過鄧管家不足為懼,先把他放一放,緩些時候收拾。
當務之急是破了這針對他設下的局。
破局,需找到布局之人。
“鄧管家,你看到陸錦語了吧?”陸崢嶸捏住鄧恭的肩膀,眼裡滿是狠厲。
鄧恭情不自禁的顫抖著:“世子,老奴,老奴沒看到啊,二小姐不是照例進宮去了嗎?”
“哼,她就在那圍觀的人群之中。”陸崢嶸指著陸錦語所在的方向給他看,“你去告訴我,我知道這都是她的算計了。讓她立刻叫停那些小倌,將此事平息下來。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念親情,要跟她爭個魚死網破了!”
“什麼?這,這和二小姐有什麼關係?”鄧恭瞪大眼睛,震驚不已。
陸崢嶸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但他直覺陸錦語出現在這裡很不對勁:“我思來想去,對我有怨氣的就隻有陸錦語了,而且她巴結上了長公主,手裡有了點子實力,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她們這些小女子,慣會用流言蜚語這種小把戲。”
“可是再怎麼樣,這些書信,這些小倌聯合起來,這都不是簡單的事情。”鄧恭絞儘腦汁為陸錦語開脫,“世子,您是不是多慮了?就算二小姐巴結上了長公主,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啊。”
“除了她,還能有誰?說到書信,我的字根本不外傳,能想辦法模仿出跟你一樣的字跡,肯定是有我的字。那就隻能是府中內鬼了,偷了我書房裡寫下的大字,找人照著仿寫。這樣看來,肯定是她。”陸崢嶸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已然是認定了陸錦語有問題。
“可是……”鄧恭試圖扭轉陸崢嶸的想法。
但很顯然,陸崢嶸根本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去,把我的話告訴陸錦語,趁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快去!”陸崢嶸看了一眼正在比對字跡的程夫子,狠狠的推了一把鄧恭。
無奈之下,鄧恭隻好縮著肩膀去找陸錦語。
陸錦語早已經把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看到鄧恭瘟雞一樣走來,眼裡沒有一丁點兒的意外。
“二小姐。”鄧恭不敢抬頭看她。
陸錦語輕笑:“鄧管家,不用擔心,陸崢嶸沒有證據,而且他敗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