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書公子眼疾手快,從他手中奪過信,冷著臉斥責他道:“好沒意思!世子爺要做什麼?玩不起了就要毀滅證據嗎?”
陸崢嶸慘白著臉,囁嚅道:“沒有,我沒有。”
繪書公子冷哼一聲,捏著信封展示給大家看:“你說你沒打算毀滅證據,可你分明要搶這封信,無須狡辯,大家夥都看到了!”
眾人連連應聲:“是啊,我們都看到你要搶走證據了!”
陸崢嶸已然方寸大亂,他喘息著,試圖平複自己紛亂的心緒,但適得其反,反而更加慌亂。
“不對,你這信不對。”陸崢嶸強裝鎮定。
繪書公子看著他的醜態,微微一笑:“怎麼不對?”
“這信封上的字怎麼會跟我的……”陸崢嶸脫口而出,意識到說漏,連忙捂住嘴。
“世子爺是在疑惑這信封上的字怎麼會跟您的筆跡一模一樣是不是?”繪書公子不給他反悔的餘地,將這話大聲說了出來,“那自然是因為這就是您的親筆所寫啊!”
陸崢嶸惱怒的揮舞著手臂:“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哎,我說世子爺,你還跟繪書公子糾纏上了?既然你說不是你寫的,那你趕緊寫幾個字對比一下,我們大家夥眼睛不瞎,能看出來。”已經有人等的不耐煩了,嚷嚷著讓陸崢嶸快點寫字。
這話立刻得到大家的響應。
繪書公子適時做了個請的手勢:“世子爺,請吧。”
陸崢嶸看著遞到他麵前的毛筆,覺得那似乎有千斤之重。他緩緩抬起手,始終沒有勇氣去碰那支毛筆。
繪書公子並不著急,靜靜欣賞著陸崢嶸的恐懼。
粉黛已經回到了陸錦語的身邊,她氣息微亂,額上一點晶瑩汗珠。
陸錦語幫她擦汗,問道:“可辦妥了?”
粉黛笑道:“妥了,他們馬上趕到。”
“那就好,你回來的正好,這場戲到了最好的時候。”
陸崢嶸根本沒注意到圍觀的人群裡還有陸錦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麵前的筆墨紙硯之上。
因為太過緊張,他不住的流汗,背後已然是一片濡濕,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時,鄧恭突然喊了一聲:“世子!”
陸崢嶸扭頭看,見他不住的給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動。
既然已經知道了信封表麵上是什麼樣的字體了,那他就偏偏不寫這樣的字不就行了?
想出法子後,陸崢嶸的臉色逐漸好轉,有些佝僂的背重新挺直,稍微恢複了些剛開始的氣勢。
繪書公子對他的改變不置可否,打開扇子遮住嘴角的笑。
“哼,寫就寫,本世子才不會怕了你!”陸崢嶸猛地抓住毛筆,像抓住一隻匕首一般,恨不得用它刺進麵前之人的胸口。
不過他也隻是想想罷了。
陸崢嶸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飽蘸濃墨,緩緩落筆寫下一行字: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繪書公子看到這行字,唇邊的笑意更深:“世子爺,這下可不容你狡辯了。”
陸崢嶸猛地一頓,墨跡在紙上漾開,留下一攤汙跡。
“你什麼意思?”陸崢嶸撂下筆,惡狠狠的瞪著他。
繪書公子抬手,他身邊的大漢走到陸崢嶸跟前,將他寫的那張紙拿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陸崢嶸直覺不對勁,他的心七上八下,慌亂無比。
他隻有一個念頭,中計了,他寫錯了!
這幾個字不能給彆人看,被看到就完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陸崢嶸伸手要奪,卻被大漢輕巧躲開。甚至還在扭開時候撞了他一下,導致他趔趄著退後幾步。
“你!”陸崢嶸憤憤不平,撲上去要搶。
大漢輕鬆將他反製,動作輕柔,像在舞蹈一般。不僅如此,還抽空朝他做了個鬼臉。最後輕輕一推,將他推的倒退數十步。
陸崢嶸毫無招架之力,他自詡文武雙全,卻終究是些花架子,在真正的習武之人麵前根本不夠看的。
為免讓人看笑話,陸崢嶸隻能認栽,不敢再跟大漢牽扯。
大漢玩夠了,將紙張交給繪書公子,然後守在他旁邊,防止陸崢嶸突然攻擊。
陸崢嶸不安的盯著繪書公子,試圖從他臉上的細微變化看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陸崢嶸意識到自己現在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肉!
他氣憤不已,羞愧難當,卻又因為身份臉麵的禁錮,無法就此離去。
陸錦語津津有味的欣賞著他的局促不安,越看心裡越舒坦。
陸崢嶸是個愛麵子的人,陸錦語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專門為他設下這個套子,他果然自己鑽進來了。
“諸位請看,這便是涇陽侯世子的親筆。”繪書公子雙手展開紙張。
眾人先看過這紙上的字,又探著頭想去看信封上的字。
繪書公子接著拿起那封信,仍舊是雙手展示給眾人看。
“這好像不太一樣啊?”有人率開口。
引來身旁之人的回應:“是啊,世子寫的字和信封上的南轅北轍。”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對這兩種字跡指指點點。
陸崢嶸鬆了一口氣,他故意用了彆的字跡寫那幾個字,看來是蒙混過關了。
“諸位莫急,這信封裡麵的字還沒展示給大家看呢!”繪書公子笑著去拆那信封。
陸崢嶸愣愣的看著他手上的動作,電光火石間,腦袋裡忽然炸裂一聲,他意識到了不對。
繪書公子還留有後手!
陸崢嶸抬腳要去他身邊,被大漢及時攔下。那大漢扣住他的手腕,分明沒用幾分力氣,卻致他無法掙脫,不能去乾擾繪書公子。
“你鬆手!”陸崢嶸低聲吼道。
大漢恍若未聞,憨笑著答道:“世子爺彆動怒,跟咱們一塊看看。”
“誰要跟你們一起?”陸崢嶸又氣又怒,恨得要嘔血。
繪書公子這邊已經拆開了信封,倒出來那張薄薄的帶著熏香的信箋。
他拿著信箋轉了一圈,讓每個人都能看到上頭的字——跟陸崢嶸剛才寫下的是一樣的詩句。
陸錦語朝身旁的年輕男子使了個眼色。
那人點點頭,高聲喊道:“我怎麼覺得這信箋上的字跡跟世子寫的有點像呢?”
“是啊,都是一樣的詩句呢。”
“詩句是一樣的,字有些相似,但又不能全然確定。”
人們竊竊私語起來,猜測著事情的真相。
陸崢嶸看著逐漸沸騰的人群,腿腳發軟,站都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