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拉開門,就看到手術室門口站著個身穿白裙的女孩,在跟他打招呼。
女孩長發披肩,長相清冷精致,明眸晶亮透徹,笑起來時像個仙女。
“他是唐明初?”
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席謹也走了過來。
他們已經在眼科手術室外等了三個小時。本來他想直接讓人開門進去的把鬼抓出來,但時泠攔住了他,非讓他在這等。
蘇杏宛都一手撐著腦袋在椅子上睡著了,聽到聲音,也猛地醒了過來,驚詫地問時泠:“唐明初醫生死了?不會吧?”
唐明初認得席謹,熙光醫院的董事長的兒子,股東之一,頂尖學府的高材生,時常代表董事會來醫院視察。他雖年少,但卻很得醫院高層敬重,也為熙光醫院做出不少正確決策,所以無人會因他年少小覷他。
且席謹長相出眾,每次來都很多護士去看,唐明初和周擇對他自然也印象深刻。
唐明初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我,席少。”
席謹看向隨後從手術室裡出來的周擇,“我進醫院係統查看了下,今天本來沒有安排手術。”
周擇也不敢糊弄他,直接認錯,“席少,事出緊急,是我私自安排的。違反醫院規章製度是我的錯,所有責任我一力承擔。”
唐明初自然不希望到死還拖累周擇,“是我因為一己之私逼他的。骨齒人工角膜手術很成功,病人拆掉繃帶後就能複明。席少,違反醫院規定的責任在我。”
席謹輕嗬了聲,“唐醫生,你都是鬼了,這責任你怎麼擔?病人手術後續出了事怎麼辦?找你一個死人的責任嗎?”
唐明初沉默。
蘇杏宛皺了皺眉,不悅地道:“席謹哥哥,你說話彆那麼尖銳!人家唐醫生也是一片好心,變成鬼了都要把手術做完。法理無外乎人情,你能不能彆那麼冷漠啊!”
席謹沒搭理她,隻是雙手插著兜,淡淡道:“所以唐醫生,要擔下責任的話,就請你先回到你的身體裡吧。icu外還有很多同事等著你醒來,熙光醫院永遠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唐明初和周擇皆是一愣。
蘇杏宛撇撇嘴,小聲道:“好吧,席謹哥哥,我承認剛才我太大聲了。”
唐明初顫聲問:“我還能回來嗎?”
他也不知為何,向來唯物主義的他,此刻竟奢望神明垂憐,允他劫後餘生。
席謹偏頭看旁邊的女孩,“時泠,你說呢?”
唐明初、周擇和蘇杏宛也都看向了時泠。
此刻,走廊儘頭窗外天光儘數撒在她身上,她頷首,語氣篤定:“能。”
她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善良美好的人在麵前死去。
……
熙光醫院icu病房外。
唐明初的妻子宋知穎又帶著剛上幼兒園的唐子辰小朋友來看他爸爸了。
宋知穎也是熙光醫院的醫生,在臨終關懷病房工作。臨終關懷,給生命以尊嚴,給靈魂以直麵死亡和病痛的勇氣。
她無比清楚,icu病房的醫生通知他們過來跟唐明初見麵,進去多跟昏迷中的病人說說話,意味著什麼。
她安撫過無數臨終病人和家屬,可真正輪到自己摯愛的人時,卻發現所有的理智都會潰散。醫者難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