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歡回來,小囡囡立刻從魏刈身上跳了下來,跑到蘇歡跟前,高高舉起手中的桂花糕。
“姐姐!吃糕糕!”
蘇歡微微俯身,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而後才向著魏刈施了一禮。
“抱歉,小五不懂事,打擾到您了。”
魏刈眉眼間透著溫和,似乎並不在意,輕輕一笑道:“無妨,她很是乖巧可愛。”
蘇歡將小五抱了起來,左右環視了一圈,恰好瞧見蘇景逸從藥房走了出來。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
看到蘇歡,蘇景逸懸了一整天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他還說要是他們再沒回來,他都要去官府打聽消息了。
蘇歡瞥見他手裡拿著兩個青花瓷瓶,順口問道:“有人來抓藥?”
蘇景逸點了點頭:“是張嬸子家的小兒子,白天偷偷溜去河裡玩水,不小心劃到了腿,張嬸子過來要點藥。”
原來是這樣。
張嬸子這幾年對他們一家多有照拂,這點小忙自然是該幫的。
蘇歡又多問了一句:“傷得嚴重不?”
蘇景逸笑了笑:“姐姐彆擔心,那孩子傷得並不重,就是劃了道口子,不過張嬸子下手挺狠,把他屁股都打腫了。”
蘇歡:“……”
好吧。
那片水域很大且無人管理,平常很多孩子愛去那兒玩鬨,每年都難免會出些意外,張嬸子擔心害怕才動手教訓,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
“怎麼拿了兩瓶藥?”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孩子,張嬸子下手應該還是有分寸的。
蘇景逸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個瓶子,解釋道:“這一瓶是給張嬸子的,另一瓶是她表侄女要的。她今天來張嬸子家送東西,剛好聽到張嬸子說咱們醫館的生肌散效果特彆好,就多要了一瓶,說她昨天做飯時切傷了手,正好用得上。”
蘇歡眸光微微一凝。
“是嗎?”
張嬸子這個表侄女她見過,性格大大咧咧,做事風風火火。
做飯時切傷手不是什麼稀罕事,可一般的老百姓最多自己采些草藥簡單包紮一下,很少會專門花錢買一瓶生肌散。
畢竟這生肌散價格可不便宜。
張嬸子來拿藥,蘇歡向來隻是象征性收點零錢,其他人可都是按原價賣的。
這一瓶生肌散的價格,差不多抵得上她夫君小半個月的工錢了——
說來也巧,她夫君在梁家做事。
蘇歡心思急轉,麵上卻不動聲色,把小五遞給蘇景逸,說道:“白天的事兒還沒來得及去道謝,東西給我,我親自跑一趟吧。”
蘇景逸自然不會違逆自家姐姐的意思,當下便接過了小囡囡。
蘇歡叮囑道:“她這兩天桂花糕吃了不少,你多留意著點,彆讓她吃太多零嘴,到時候吃不下飯。”
“好。”
蘇歡這才轉身往隔壁張嬸子家走去。
……
“蘇大夫這一天可真是忙得很呐。”屋內,冷翼看著自家主子喝完了藥,忍不住嘀咕,“操心弟弟不說,連孩子吃糕點這種小事都要記掛著。”
魏刈正在看信,聽到這話頭也沒抬,隻輕輕低笑了一聲。
“是啊,還得防著我,得多費不少心思。”
冷翼一愣:“主子何出此言?蘇大夫在防著您?我怎麼沒看出來?”
魏刈放下手中的信,腦海中浮現出蘇歡回來時,看到小囡囡在自己懷裡那一瞬間的眼神。
清冷銳利,讓人捉摸不透,還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防備。
這位看似溫柔和善的蘇大夫,可沒那麼容易對付啊……
魏刈抬起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燭火的映照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冷冽如冰玉。
那封薄薄的信很快被火焰吞噬,化作幾片飛灰。
冷翼皺起眉頭:“主子,京城那邊……”
魏刈語氣平淡:“不急。”
如今他受傷的消息已經傳回去了,接下來,隻需在這裡耐心等待就好。
冷翼低下頭。
“是!”
……
蘇歡敲響了張嬸子家的大門。
看到是她,張嬸子又驚又喜:“哎呀蘇大夫!怎麼還勞您親自跑一趟!”
蘇歡笑著說:“我剛和阿熙回來,聽阿逸說平兒受了傷,就想著過來看看。”
張嬸子連忙說道:“他就是調皮搗蛋!活該!哪用得著您費心!”
她心裡一直對蘇歡十分敬重,覺得她年紀輕輕就撐起一個家不容易,更難得的是,還有一手精湛的醫術!
平兒三年前半夜突然高燒昏迷,找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沒救了,她抱著孩子痛哭流涕,正巧碰到剛到這城裡的蘇歡。
隻用了半夜時間,平兒就退了燒,三天後又活蹦亂跳了。
從那以後,張嬸子就覺得,這城裡的大夫,沒一個能比得上蘇歡的!
張嬸子把蘇歡迎進屋裡,同時朝著屋內喊道:“瑤兒!蘇大夫來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走了出來,正是張嬸子的表侄女,林氏。
看到蘇歡,她愣了一下:“怎、怎麼蘇大夫親自來了?”
蘇歡淡笑著說:“阿逸去照顧小五了,聽他說你也需要這生肌散,我想著你可能傷得比較嚴重,就順道過來看看。”
張嬸子一拍大腿:“這可太難得啦!小瑤,蘇大夫平常可不是誰都給看診的!還不趕緊把手伸出來讓蘇大夫瞧瞧!”
林氏把手藏到了身後,笑容有些僵硬。
“我、我就是點小傷,不礙事的,就不麻煩蘇大夫了吧?”
張嬸子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蘇大夫主動幫忙看診,你還推三阻四的!”
蘇歡似乎並不在意,隻是淡淡一笑,“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說著,她把其中一瓶藥遞了過去。
林氏伸手去接。
蘇歡看到她左手食指粗糙地用布條包紮著,也看不清具體傷情。
“早晚各塗一次,記得按時換藥。”蘇歡囑咐道。
林氏連連點頭,始終垂著眼,不敢正視蘇歡,似乎拿了藥就想離開。
蘇歡突然停住動作,說道:“對了,差點忘了問,你們家的趙三怎麼樣了?”
林氏心裡一緊。
哐當!
那瓶藥掉在了地上。
她緊張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慌亂:“什、什麼?”
蘇歡看著她,唇角微微上揚,一字一頓地說:“梁燁武的死有古怪,官府這會兒已經把梁家上下都控製起來,準備逐一審問了,你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