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赫這話一說完,蕭衍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他的手已經止不住地攥成拳頭,心臟一下又一下地劇烈跳動,聲音裡帶了幾分恍惚地問齊赫:“你說的、都是真的?瑤瑤她……真的是你表妹?”
齊赫見蕭衍的反應居然這麼大,有些怔愣。
“是啊,她的確是我表妹,而且我爹特意交代我過來這一趟,就是讓我和你解釋清楚情況,然後把她帶回去親人團聚。
阿衍,我爹是料定了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定會二話不說就放人離開。
況且,沈瑤在你府裡乾的活計,也就是普通下人的活計吧?總有彆人能頂替。我爹他尋思著表妹已經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聽到這,蕭衍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如果讓沈瑤回去是忠武大將軍的意思的話……
那他……勢必很難阻攔……
而且……也沒有什麼立場阻攔……
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首先,忠武大將軍對他有重恩。
想當年,他還是個一無所知、行事衝動的小兵的時候,時常會因為對攻擊躲避的技巧和方法不熟悉,而將自己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後來,還是忠武大將軍發現了他的窘境,施以援手,讓他一步步地穩紮穩打,直至能獨立撐起一片小方地。
其次,就算不論過往恩情的話,沈瑤也本就是他們的家人,人家想要一家人團聚很合理,他並沒有什麼阻攔的餘地。
想明白這些後,他有些痛苦地緊閉雙目,聲音微顫:“你今天就要帶她回去嗎?”
齊赫點了點頭,說:“我爹那個性子你是知曉的,他親自交代的事,我是不可能不完成的。”
空氣中沉默了幾瞬,兩個人頓時都不說話了。
然後,蕭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睜開了雙眼,徑直站了起來,拄著拐杖就匆匆地走到齊赫的身邊。
齊赫:???
蕭衍想要乾什麼?
他現在隻要一看到拐杖就下意識地渾身一緊,生怕下一秒蕭衍就會掄他。
然後——
在看到蕭衍停下腳步後拿起拐杖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忍不住提了起來。
???
蕭衍該不會在得知他是未來大舅哥的情況下,還想要掄他吧?
齊赫隻覺得虎軀一震。
誰知——
實際的情況,竟和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
此時此刻——
隻見一向頂天立地、一身硬骨頭的蕭衍,這會兒,臉上竟然滿是灰敗和後悔的神色。
他緊緊地抿著唇,將手上的拐杖遞到他麵前,一臉嚴肅和認真地對他說:“哥,我錯了,之前我不應該打你的,現在,你拿這個打我打回來吧。”
齊赫:!!!
齊赫:???
齊赫:……
片刻後,他突然抑製不住地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
“怎麼這麼快就主動低頭叫我哥啦?”
“蕭衍啊蕭衍,真是沒想到啊,你還有這麼能屈能伸的一天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想把你現在的這副模樣給畫下來,框裱起來留作紀念。”
某人先前強硬和毫不客氣的態度,仿佛還曆曆在目,就連齊赫自己都沒有想到,蕭衍能這麼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臉。
真是沒眼看啊……
對於齊赫的調笑,蕭衍麵不改色,他依舊維持著遞拐杖的動作不變,目光炯炯地看著齊赫。
齊赫努力憋著笑意,試圖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副模樣的蕭衍屬實是太稀奇了,讓他實在是忍俊不禁啊。
過了一會兒後,他終於輕咳了一聲,止住笑意,對蕭衍說:“阿衍,就衝你現在這主動認錯的態度,我保證,我是不會在我爹麵前給你挖坑的。”
蕭衍嘴唇微動,說了聲:“多謝。”
齊赫無奈搖頭失笑,輕歎了一句:“阿衍,我還是得提前提醒你一句,我爹那邊,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蕭衍想到忠武大將軍一貫的風格,很了然地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明白。”
齊赫站了起來,默默把蕭衍的拐杖推了回去,說:“兄弟一場,之前那一頓打,我就當你是發瘋了,我呢,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就這樣吧。”
蕭衍:……
很好,齊赫是會說話的。
不過,現在蕭衍自己再回想起當時的誤會和衝動,還是會有後悔的感覺。
如果能夠重來……
唉,罷了。
無論怎樣,瑤瑤很快,就要離開將軍府了。
而且,以後再見時,就再也沒有沈奶娘這樣的身份了,隻有忠武將軍府裡的表小姐的身份。
他也會替她抹掉她曾經在府裡留下的痕跡,讓她風風光光地重新出現在大家麵前。
況且,忠武大將軍特意讓齊赫過來這一趟,不也表明了這個意思嗎?
該配合的,蕭衍自會全部配合。
不過,他此時的心情依舊是很複雜的,他既舍不得放手讓沈瑤離開,但是又止不住為她能和家人團聚而感到高興。
齊赫見蕭衍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頗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未來路漫漫啊,衍弟,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咯,想娶我表妹啊,恐怕需要過的關卡可不少嘞,先是我祖父,然後是我爹,後麵還有我這個大舅哥。”
“不過呢,目前來看,我這一關,你算是已經過了一半了。如果當初,你沒掄我的話,現在你應該是能全過我這關的。”
蕭衍:……
方才說好的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呢?
齊赫把話都說完後,就笑著走過去打開了蕭衍房間的門,然後對一直侯著的陳安道:“你跑一趟,讓沈瑤過來這邊一下。”
聞言,陳安快速地看了一眼蕭衍,在得到他的點頭示意後,才應下,轉身離開。
齊赫說完後,就慢悠悠地走了回來,挑眉看向蕭衍,說:“你這副衣衫不整像沒睡醒的模樣,看上去好像不太適合道彆的場景啊?”
蕭衍:……
不過,在沈瑤跟著陳安走到青林院的時候,蕭衍早已洗漱完畢,又恢複到了他平常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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