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恒突然意識到什麼,認真的看著夏秋陽道:“你什麼意思,是不是知道什麼了,我可告訴你啊,在西市這塊地方,兩千多的廚子可不多,做什麼事情,你得想好了退路才行。”
夏秋陽鬱悶地吸著煙,看著大路斜對麵的霓虹,眼神也沒了焦距。
展恒說在西市兩千的工資不多見,那是他不知道內幕,夏秋陽現在可是能拿到四千塊的工資。
但是這四千多塊錢的工資拿在手裡,夏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起初聽說挖人牆角,他並不是很在意,廚子本就是個流動性比較大的行業,誰家給的多去誰家很正常。
大家出門討生活,同樣出力,自然是哪裡待遇好去哪裡。
關鍵是時間點,一般情況下,餐飲店老板怕被廚子炒了,大多會采取押工資的辦法。
一個月工錢押在手上,是誰想要跳槽,也得考慮下後果,畢竟那是一個月的血汗錢。
但是這些香港的團隊,卻不存在押工資的說法,他們在當時的環境來說,架子大得離譜,內地老板大多不敢拖欠他們工錢。
算算日子,眼下是二十一號,距離發工資還有不到十天。
夏秋陽明白,徐長安帶徒弟們跳槽的日子,恐怕就是發工資的那一天。
而那天之後正好是外商團蒞臨第五酒店的日子,牛守業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這種高規格的涉外接待,一次搞砸了,後邊基本也就失去資格了。
見夏秋陽不吭聲,展恒接茬說道:“其實這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跳槽啥的不稀奇,東風飯店這邊,前景很好,聽老牛說這隻是第一家分店,也許以後還有,以你的本事,靠上這棵大樹,前途估計不錯,等以後你有了人脈,也組一個後廚班子,包幾個後廚,就能掙得盆滿缽滿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識時務。
當然了,你要是跟大靜真的好上了,這話當我沒說。”
夏秋陽扭頭看著展恒:“我跟她你還不清楚嗎,就是比較好的朋友,從上次跟蘇秀葉一起吃飯後,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怎麼聯係。”
“那你就沒必要糾結,當做不知道就完了,以第五酒店的實力,不愁招不到人的,咱就是個戳鍋底的廚子,費那勁乾嘛?”
展恒說完後,就揚了揚手裡的鑰匙接茬道:“不跟你說了,李莎還等著我呢,哥們要去過二人世界了。”
夏秋陽撇了撇嘴:“你個牲口,這是被李莎拿下了嗎?”
展恒挑了挑眉毛:“誰像你似的,成天幻想著夢幻中的愛情,彆把自個剩下了,現如今好女孩正在被日益變強的經濟風吹得有些變味。”
看著展恒離開,夏秋陽推出小木蘭摩托,發動後朝著北關一路開去。
今晚要不喝點,恐怕失眠是沒跑了,因為他的心裡很矛盾,兩年多的付出得到回報,牛守業和張生財對自己都很不賴,而東風飯店這個平台也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現在的工資收入,幾個站爐子的都眼紅不已,如果沒啥問題,這樣的持續下去,恐怕連創業都不用考慮了。
然而心中始終有個聲音在問他:這樣真的好嗎,你真的能昧著良心,看著大靜被挖牆腳,把酒店的生意搞砸,那樣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她,見了麵你又該怎麼麵對她。
帶著矛盾的心情,不知不覺就來到老兵早夜市。
這時候是就餐高峰期,夜市正在上人,攢動的人頭讓他覺得突然有種挫敗感湧起,來西市兩年多了,心情煩悶的時候,自己居然隻能跟著一個烤肉攤走。
“陽子……發啥呆呢?”
老班長甄洪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夏秋陽回頭,這才發現已經走過他的鋪麵門口了。
“嗬嗬……老班長,生意不錯嘛!”
夜市中央的十幾排樓板桌子,就甄洪門前坐的人多。
“你看那邊,過去陪陪他。”
甄洪指了指樓板最後,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背對這邊坐著,似乎正在喝酒。
夏秋陽看了一眼:“那不是強子嗎,他怎麼啦,喝悶酒呢?”
這情況顯然不對頭,強子年初來了西市,在複健路一帶蹬著三輪車賣炒麵炒米,聽說生意很不錯呢!
“被女朋友甩了?”
甄洪壓低聲音,在夏秋陽耳邊低語道。
“武娜娜把她甩了,不能夠吧?”
強子的情況圈裡朋友都門清,武娜娜比他大了七八歲,還是個喪偶帶孩子的寡婦,按理說隻有強子挑理的份。
“你知道個毛,武娜娜跟他就是朋友關係,他女朋友是關小雅,聽說找了個有錢的大款,把強子甩了。”
夏秋陽恍然大悟,於是點頭:“我去看看,不過我也一腦門子官司呢,不知道有用沒?”
“你咋了,有事說話?”
甄洪意外道,不過夏秋陽沒有解釋,徑自走向喝悶酒的強子。
“哥們這是咋了,被女人甩了嗎?”
夏秋陽的話讓強子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
“哎吆,陽子,怎麼是你,跟哥們喝幾杯。”
“你被甩了我跟你喝個毛,一會醉了把我當女人咋弄?”
夏秋陽開玩笑道。
“哥們取向正常,對老爺們沒興趣,不喝滾蛋。”
“哎……我這也一堆官司,正愁沒地方訴苦呢!”
於是兩個人各自喝酒,強子不是夏秋陽圈子裡的人,所以就成了倒苦水的對象。
聽完夏秋陽的訴苦,強子認真地看向他:“哥們,這事你得聽從內心的呼喚,你得直麵內心。
我們需要清醒地活著,不討好彆人,不取悅世界,不糾結過往,不空等明天,不違背良心和道義。
沒有人不為自己考量,自私是人之常情,你的工資待遇目前在西市屬於頂尖的,假如你跟其他戳鍋底的一樣,也是百的工資,你還會這麼糾結嗎?”
強子的性格比較強勢,也可能是喝多了,說話基本直來直去,但是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夏秋陽。
有些事就怕換位思考,當他站在強子所說的角度思考時,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自己可不就是始終陷在四千多的薪水中不能自拔嗎?
其實也怨不得夏秋陽,當時的西市,這薪水待遇放在誰都要仔細掂量一番的。
見夏秋陽沉默不語,強子岔開話題問道:“你家房子蓋好了吧?”
夏秋陽知道這個就是純純的打岔,不想他太糾結而已,想到直麵內心的話,他的心裡突然一橫,一個決定隨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