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垂眸掩去眸中的厭惡，指尖不經意地擦去腕間被司夜握過的痕跡。
怎麼可能會想和他結侶，不過是想迷惑他的話罷了。
冷白的應急燈光在實驗室地麵投下交錯的陰影，如同她此刻盤根錯節的思緒。
星際聯盟元帥的職位向來由軍功堆砌，而司夜從寂寂無名到執掌軍權，這段空白期的檔案被加密得滴水不漏。
司夜的野心很大，據說他是前任元帥死後突然提拔為元帥的，在那之前甚至都沒有什麼可以查的到的戰績。
他的目的真的隻是讓她滅了蟲族？
據她所知，蟲族戰敗後窩在一顆資源稀缺的厄洛星上，並不會對聯盟軍構成威脅。
“我可以嘗試和蟲族建立精神鏈接。”
她抬眼望向囚籠中抽搐的蟲族雄性，刻意讓聲音染上幾分遲疑，“但每天我都要收到蒼烈和星忱的實時影像，確認他們是安然無恙的。”
司夜鏡片後的幽藍瞳孔閃過一絲讚賞：“看來你比想象中謹慎。”
他打了個響指，機械臂立刻將精神力檢測儀懸浮至蘇暖麵前，金屬表麵倒映出她緊繃的側臉。
這個東西是用來檢測她的精神力波動的，防止她並沒有使用精神力。
“不過，我勸你最好全力以赴。不然，留在亞特蘭蒂斯星的幾個獸人也不會安全。”
蘇暖點了點頭，看似溫順地應下了司夜的要求。
她壓根就沒信司夜開出的那些條件，包括他剛才所說的唯一聖雌這種鬼話。
不過，他想利用她，消滅蟲族是真的。
但蘇暖卻覺得，司夜的目的不隻是消滅蟲族這麼簡單。
其實蘇暖之所以沒有繼續求司夜去亞特蘭蒂斯星救她的獸夫們，是為了防止他對幾個獸夫下手。
冥淵在和她結契之前是星際海盜，他有自己的艦隊，她想他也許有辦法逃出亞特蘭蒂斯星，過來救他們。
“精神鏈接我之前沒有試過，所以我隻能說我先試一試。”
她猛地轉身，指尖點向全息投影中放大的蟲族神經圖譜，“他們的精神海與獸人截然不同，強行鏈接可能導致精神力反噬。”
司夜輕笑出聲，身後的實驗艙突然降下能量鎖鏈：“看來我們的小聖雌終於進入狀態了。”
“記住，你的時間不多。祝你儘快成功。”司夜笑著說道。
司夜的腳步聲消失在合金門外，實驗室的空氣仿佛驟然凝固。
蘇暖垂眸盯著地麵蜿蜒的陰影，餘光瞥見角落的微型監控器閃爍著紅光，如同一隻永不閉合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那具囚籠。
蜷縮在鐵欄後的蟲族少年很高，但很瘦弱，蒼白的皮膚下泛著病態的灰斑，被粗糙的鎖鏈死死纏繞。
當蘇暖的影子籠罩過來，他像受驚的幼獸般向後瑟縮，琥珀色的豎瞳裡蓄滿恐懼：“彆……彆過來。”
“我不會傷害你。”
蘇暖蹲下身子，刻意放輕語調，指尖隔著鐵欄虛虛懸在少年顫抖的肩頭，“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黑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彆過臉去，後背上因咳嗽冒出的蝶翼上破碎的鱗片簌簌掉落，宛如褪色的星辰。
“我隻是想和你建立精神連接。”
蘇暖咬破舌尖，將血腥味混入話語，“不會有痛苦的。”
隨後，她緩緩釋放出精神力，精神力如輕盈的羽毛飄入精神海深處，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後，一隻巨大的蝴蝶闖入眼簾。
這隻蝴蝶足有一人高，翅膀舒展時仿若兩扇絢麗的屏風，薄如蟬翼的翅膀上布滿流動的金粉紋路，每一道脈絡都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
蝶翼邊緣點綴著幽藍的熒光斑點，像是鑲嵌了無數細碎的星辰，在虛空中投下夢幻般的光暈。
然而，本該自由翩躚的蝴蝶卻被數十條黑氣如毒蛇般死死纏繞。
這些黑氣帶著腐蝕性的嘶鳴，表麵翻湧著猩紅的漩渦，如同活物般在蝶翼上啃噬出焦黑的痕跡。
最粗壯的兩條黑氣宛如鐵索，深深勒進蝴蝶的軀體，每一次掙紮都讓它的鱗片如雨般脫落，化作飄散的星光。
蘇暖心中湧起強烈的怒意，銀白色的精神力在指尖凝聚成光刃。
她毫不猶豫地揮動手臂，光刃如閃電般劈向黑氣。
在劇烈的轟鳴中，兩條粗壯的黑氣被斬斷，迸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黑色煙霧消散在精神海的上空。
蝴蝶發出一聲震顫靈魂的鳴叫，殘存的黑氣在它的掙紮下劇烈扭曲，蝶翼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重新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現實中的少年猛地抬頭，琥珀色瞳孔劇烈震顫，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氣音，“我叫……羽初。”
他以為她的精神力會控製他，沒想到竟會幫他淨化精神海中的黑氣。
蘇暖用餘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監控設備，指尖在鐵欄上重重一叩，冷聲道：“果然建立了精神連接就是好控製，名字都說出來了。”
她故意扯動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餘光卻瞥見羽初眼底閃過的了然。
少年抿緊嘴唇，將感激的神色儘數斂去，蜷縮回陰影中。
蘇暖也沒想到和蟲族建立精神鏈接會這麼順利，似乎進入獸人雄性的精神海中沒有區彆。
但她不能讓司夜知道她剛才在羽初的精神海中做了什麼。
司夜的目的是讓她通過和蟲族建立精神鏈接來控製蟲族，而不是幫他們淨化精神海中的汙染。
還好，羽初足夠聰明，她的一句話，就讀懂了她的心思。
隻要他肯配合，後續她還能演很久的戲。
她並不想和司夜合作，真的用精神力去控製住蟲族。
她答應下來司夜的要求，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在等，等冥淵儘快離開亞特蘭蒂斯星，過來救她。
蘇暖拿起一旁的高階營養液喝了下去，隨即扶著額頭踉蹌起身：“今天就先到這裡。太耗費精神力了。”
她轉身走向休息室，身後監控器的紅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宛如一條掙脫不開的鎖鏈。
房門閉合的刹那，她終於支撐不住滑坐在地。
方才在精神海中，她分明看到羽初記憶深處，司夜正將鎖鏈套上無數蟲族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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