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第三新東京市、郊區…濕潤的草原。
空氣中尚且可以聞到淡淡的鐵鏽味道、那是第八使徒所流淌鮮血仍未散去的滋味。
“你們兩個、真的沒關係吧。”
三人一起、仰躺在青嫩的草叢上、感受著大地的夯實與泥土的芬芳。
“沒關係沒關係、隻不過是與eva同步的共感痛楚罷了、並不是真的被燒傷…切斷回路之後就好了。”
“嗯，沒關係。”
麵對碇真嗣擔憂的詢問、紅色與白色的少女給出肯定的答複。
“比起擔心這些沒用的、快看啊——笨蛋真嗣！平日裡的三東京燈火通明的、反而無法欣賞到這麼美麗的星空！”
躺在碇真嗣與綾波麗之間的明日香…綻放出與赤子一般純潔無瑕的笑顏、欣喜的眺望著浩瀚的星空。
“是啊、畢竟人造的霓虹奪走了屬於黑夜的璀璨、在人造光源的照耀下…連星辰之輝都顯得是那麼黯淡了呢。”
碇真嗣帶著淺淺的微笑、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他的雙眼卻始終沒有離開明日香的臉頰。
似乎比起天上閃爍的繁星、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少女的雙眸是更加璀璨的存在。
“喂！笨蛋真嗣！我讓你看星星啊！乾嘛一直盯著人家！”
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所鐘愛的星座、明日香一臉歡愉的轉過頭來和碇真嗣說話，但卻意外的對上了視野…
意識到自己方才孩童般的嬉鬨全都被碇真嗣儘收眼底、讓明日香的臉瞬間羞紅。
“但是…在黑暗中——還是會有些不安。”
意料之外的話語、竟然是綾波麗忽然開口插入話題。
“沉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連近在咫尺的彼此都無法感受到…這份未知會醞釀出恐懼、壓垮人的心靈。”
“啊…”
明日香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因為她想到了白天自己的醜態。
停電的瞬間、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被莫名的莫大恐懼吞噬、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奪走…幸虧綾波麗一直陪著自己才恢複。
“………再說一遍、阿麗…今天謝謝你了。”
“不、我才應該道謝…明明對使徒作戰時候想讓明日香你不要受傷的、結果讓你也和我一樣了。”
“哈哈…是呢。早知道無論是誰上都要被那個惡心的大蜘蛛射的滿身都是、還不一開始就直接上呢。你我竟然還爭執了半天、像個笨蛋一樣。”
看來、明日香的狀態真的已經恢複的非常好了…哪怕再一次提起白天的事情、也能坦然的麵對。如果是這種狀態的話、是不是自己可以稍稍的…
“明日香、我能問一下…白天你是怎麼了麼？”
碇真嗣試探性的詢問、並沒有直接將一些敏感的關鍵詞丟出去。
明日香停頓了一下，確認了彼此的眼神…知曉了在碇真嗣雙眸裡麵的隻有對自己純粹的關切，明日香也正經道歉。
“…………抱歉、並不是我有意隱瞞…是我真的不知道。”
“…是麼。”
果然、沒那麼容易嗎…完全不像是在偽裝或者隱瞞、應該就是…明日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如果要形容的話…在被黑暗吞噬、你們兩個都從我眼前消失的一瞬間——我好像、好像回到了一個黝黑又狹窄的地方…四麵八方都有人要來殺我…讓我害怕的、身體動彈不得。”
“…”
碇真嗣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明日香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使用的動詞是…“回”。
“不過、現在倒是沒有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周圍也是一片漆黑就是了。可能是…”
明日香再一次抬起頭、眺望著遙遠的星辰。
“可能是借著星光、能夠看到你們兩個人的臉吧——隻是意識到你們都在我的身邊、我內心就不再恐懼了。”
“………！真想不到、這竟然是明日香能說出來的話…”
“無…無路賽！我也知道、這種文縐縐的台詞不適合我！還是交給無敵的碇真嗣大人來說就好了！真是的！”
說到這裡、明日香忽然想起來…自己還要跟碇真嗣說的話來著。
“真嗣、今天多謝你了。”
“…？”
碇真嗣一頭霧水、今天…自己把明日香丟給綾波麗就自己跑去地下的最終教條區域了、然後後來打使徒的時候也特意沒有插手…無論怎麼想都沒有什麼是值得明日香跟自己道謝的啊。
“——不可泯滅的、熱忱之心。體恤他人、相互幫助。這些、是你教給我的…今天、如果不是你跟我說過這些、可能…我又會把一切都搞砸了。”
明日香釋然的笑了…因為她知道、憑借著自己單體的力量…是不可能消滅第八使徒啊。
如果那時候沒有想起來碇真嗣給自己說的故事、自己真的機會傷害到綾波麗…親手把綾波麗友善的手甩開、重新一個人自我孤僻…然後毫無團隊配合的一個人上、最後和零號機一起被各個擊破。
明明現在想起來是這麼一件愚蠢的事情、為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就控製不住這噴湧的情緒呢？
“……………是麼、幫到你了嗎？”
碇真嗣木訥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所傳達的精神…竟然真的能夠觸碰到這個少女的內心。
“嗯！多虧了你、我才能和麗如此友善…哇！”
明日香忽然一聲尖叫、原來是綾波麗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從右麵握住了明日香的手。
“…嗯？”
她還可愛的歪著小腦袋、似乎不解為什麼明日香的反應如此激烈。
“以、以、已經夠了啦！我已經完全恢複了…這些就不用了！”
“牽手？不用？那、擁抱和膝枕也…”
“都不需要啦！”
綾波麗一說、明日香就又想起來白天兩人在黑暗中相互依偎、相互依靠…兩人彼此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對方的味道、對方的心跳…
僅僅是回味了一瞬、都讓明日香麵紅耳赤到臉上冒血。
“哇！你們今天…感覺過得很充實啊。”
碇真嗣也聽的呆了、確實是自己拜托的綾波照料明日香、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的姬情…
“才不是！”
“嗯、是的。”
同一個問題、明日香和綾波麗同時用截然不同的態度給予回應。
“那…碇君、要試試麼？”
說著、綾波麗朝著碇真嗣張開雙臂、示意讓他來體驗一下。
“明日香說、很柔軟、很舒服…”
“哇哇哇哇！不行不行不行！你這個家夥、背著我就算了…當著我的麵！搞什麼鬼啊！殺人還要豬心是不是！”
不等碇真嗣做出反應、明日香已經先一步的跳了起來…強勢攪亂了綾波麗的擁抱。
享受著此時此刻這幸福到讓人頭昏腦漲的些許時光…碇真嗣、想要借著此時的氛圍、詢問出…自己必須要麵對的事情。
“明日香、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嗯？什麼問題？”
明日香嘴角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讓碇真嗣猶豫了…他真的怕、這個問題出口的瞬間…會把今晚唯美的氛圍毀於一旦。
因為那個問題是——
明日香、你知道…‘惣流·明日香·蘭格雷’…這個名字麼？
“…怎麼了、笨蛋真嗣…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麼？怎麼呆住了不說話——啊、難道是被本小姐的美貌給迷倒了？”
…果然、還是問不出口。
雖然知道…想要了解、最簡單快捷的手段、就是從眼前這個…式波·明日香·蘭格雷身上入手。
但——如果代價此時此刻的這一抹笑容在自己眼前消散的話…自己、寧願永遠也不知道真相也無所謂。
“啊…差不多吧。哪怕周圍很黑暗…借著星光、我也能看清楚你的臉…真的很美。”
“！？……！！？！？”
高速的超直球直擊明日香的心防、瞬間淪陷！三振出局！！
“你你你你你…為什麼、你不要忽然說這種讓人羞恥的話啊！！！”
明明明日香已經心跳加速到快要昏倒、腦袋上都險些冒蒸汽了…但碇真嗣卻抬起頭、眺望起了遙遠的星辰。
“明日香、綾波…你們說、星…為什麼始終站在天空的最高處呢？”
“…啊嘞？笨蛋真嗣、你在裝詩人麼？”
“哲學？”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兩位少女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來電了。”
此時、第三新東京市…熄滅的燈火被重新點燃。
舊的一日結束、新的一日即將開啟…碇源堂他們絕對不會對昨天加持良治搞出來的騷亂置之不理的…
或許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一場更加撲朔的風暴…但、請允許自己、哪怕隻有今夜也好…
——儘享片刻安寧的溫馨與歡愉吧。
“明日香、麗…我們走吧。回去…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