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慚愧:“我才疏學淺,尚未涉及此處。”
氣得寧夫人大罵:
“荒唐!你在戲弄我們不成!”
沈月柔則鬆了一口氣,假意勸慰寧夫人:
“母親彆動怒,想來這府醫醫術不精,把中毒誤診成其他,也是有的……”
接著話鋒一轉:
“但是堂堂寧國府,豈能容許這等醫術不精的大夫,耽誤主子性命?”
“不如一齊拖下去,同那丫鬟一起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寧夫人已經拉得暈頭轉向,無法主事,自然是沈月柔說什麼,就做什麼。
府醫大喊饒命,也免不了被幾個大漢拖下去的命運。
二十大板可不是小兒科,打完了,不死也殘廢。
林嫵可不受這個罪。
“等等!奴婢知道為何腹痛!”
被拖出門的前一刻,她高喊道。
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兩個拖人的婆子果然停下來了。
林嫵趁熱打鐵,擲地有聲地說:
“是因為,過敏!”
過敏?
一個未曾聽過的詞。
大家眼中滿是懷疑,沈月柔更是大聲嚷嚷起來:
“你這刁奴,還在狡辯?你不單毒害母親,還毒害這麼多人,死不足惜!”
一股腦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林嫵頭上了。
可府醫卻欣喜若狂:
“是了,過敏!我曾在一本醫書上,見過此類病症,但現實未見人得過,故而忘了。那脈象,是過敏無疑。”
“你胡扯!”沈月柔跳起來大罵:“你憑什麼說是過敏?定是你倆為了逃脫責罰的狡辯之詞!”
兩相爭執,眼看又要鬨起來了。
“安靜!”國公爺旁邊的侍從,突然威聲喝道。
萬籟俱寂。
“著我的帖子,去請溫太醫。”
“這個丫頭,繼續說。”
寧國公道。
有了寧國公發話,沈月柔便是不情願,也隻能乖乖閉嘴。
兩個婆子鬆開手。
林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說:
“其實,各位中毒的貴人,除了夫人之外,都有一個共性。”
大家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什麼共性?”
林嫵看著寧國公:
“他們,都是國公爺的血脈。”
眾人:……
寧夫人大怒:
“莫要攀扯!這同國公爺有何關係?你提起國公爺是何居心!”
“對啊!”沈月柔又冒出來:“母親,直接打死吧!”
寧司寒一忍再忍,這次終於擋在林嫵麵前:
“母親,便是死罪,也得讓人說個明白再死吧?”
寧夫人盛怒之中,但寧國公坐在上首,眸色深沉,不知何意。
她不敢妄動。
林嫵得以繼續往下說:
“奴婢之所以確認是過敏,正是看到中毒的各位,都是國公爺血脈。”
“因為,過敏是會遺傳的。父母遺傳給子女,子女遺傳給孫子。”
“故而,國公爺和夫人生了姑奶奶,姑奶奶生了小少爺小小姐,大家都過敏。府中幾位少爺是國公爺所出,也過敏。”
大家聽了,彼此打量,發現果然如此。
“可我們怎麼會一起過敏?”眾人疑惑。
林嫵指著桌上的殘羹:
“因為小河蝦。”
一道驚雷劈到眾人頭上。
沈月柔臉色蒼白。
“不可能!”她尖銳地叫道:“你這賤婢敢胡說,小心我打爛你的嘴!”
她的話剛說完,國公爺的侍從又厲聲喝道:
“世子妃,慎言!”
沈月柔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林嫵朝寧國公行了一個禮,繼續解釋:
“小河蝦是極易引起過敏的吃食,可能會導致腸胃失調、風疹發作,府醫或許聽過此類病例。”
府醫點點頭:“確有聽過。”
大家心裡便信了四五分。
沈月柔先是極度慌亂,繼而想到什麼,臉上竟然鎮定了:
“一個卑賤的丫頭,倒會編!你聽聽你的話,是不是有一個大漏洞?”
她輕蔑地哼笑:
“國公爺,根本沒有過敏症狀!”
她指著林嫵,大聲對國公爺道:
“父親!不能再放任這刁奴妖言惑眾了,為著國公府的臉麵,趕緊發落了她吧!”
可是,國公爺麵沉如水,根本不回她的話。
眾人也是尷尬無聲。
你一個小小世子妃,對國之重器大呼小叫什麼呢?
林嫵微微一笑,春風化雨,化解了尷尬的局麵。
“世子妃有所不知,國公爺之所以沒有症狀,是因為提前服用了抗過敏的湯藥。”
“你瞎說!”沈月柔急赤白臉:“什麼抗過敏的湯……”
一道閃電,閃過她的腦海。
“湯……”她喃喃,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有人率先反應過來:
“是紫蘇湯?”
林嫵點頭:
“正是。紫蘇可以去邪毒,辟惡氣,抑製過敏的發生。”
“不對啊。”有人發現了:“世子也沒有過敏症狀。”
沈月柔拚命點頭:
“對對,世子爺沒事啊,什麼過敏,什麼紫蘇抗過敏,都是無稽之談。”
“咳咳。”寧司寒咳了兩下。
“我來之前吃了個紫蘇餅。”
“噢……”大家這下信了七八分。
“怎麼可能!”沈月柔幾乎是癲狂了:“五兒一個小小丫鬟,懂什麼?定是她瞎編亂說的,父親,母親,你們可不要被她蠱惑了呀!”
“世子妃若信不過奴婢,便等太醫來了,再細問。”林嫵說。
沈月柔卻根本聽不進:
“不可能,你妖言惑眾,父親,母……”
“不用問了。”寧國公突然出聲。
冷峻的麵容下,是令人難以捉摸的深沉。
“我確實有過敏之症。”他淡淡道。
“昔年在南邊,也曾因食用河蝦腹瀉,故而今次我飲了紫蘇湯。”
眾人:……
林嫵不知道是否自己錯覺,她竟從寧國公嚴肅的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尷尬。
“我不知道原來過敏會遺傳,所以沒叫你們喝。”
寧國公又說。
好蒼白的解釋啊。
寧國公說完就走了,留下大家大眼瞪小眼。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寧司師。
她年輕,尚能勉強支撐。
但兩個孩子拉得哇哇哭,甚是可憐。
“沈月柔,你這個毒婦!”
她怒叫著衝上前,給了毫無防備的沈月柔一個大耳光。
“我的兩個孩子怎麼得罪你了,你連兩歲小兒都不放過!”
沈月柔當眾挨了一掌,羞怒難當。
“你……你憑什麼打我!”
她哭著抱著寧司寒的手:
“世子爺,你看她!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兒知道河蝦過敏?說到底,還是怪你們自己遺傳了過敏——”
啪!
又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