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知道你就在此處。”宋摧笑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聽到了嗎?”
在眾人還不明白,他要人聽什麼時,一把飛鏢從他手中飛出去,整整紮中老者的肩頭。
老者瞬間慘叫起來!
而他身邊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
王家人霎時間毛骨悚然,先是震愕,而後,也跟著痛哭起來。
無數紛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宋摧享受似的眯起眼睛:
“好動聽的樂曲。”
“老夫在西北作戰多年,每次鐵蹄踏過村莊,最喜這樣的聲音,恐懼,痛苦,破碎,無一不激起老夫踏平山河的熱血!”
“不過……”他的聲音低下來,似有點遺憾:“這次準頭不好。”
“皺巴巴的靶子,看了就倒胃口。”
“老夫還是喜歡……”
飛鏢又咻地飛出,這次,徑直飛向那驚惶大哭的孩子!
而此時,那懷了孕的女子,爆發出身為母親的強大力量,雖然被反綁雙手,也撞倒了孩子,讓孩子免於成為靶子。
可取而代之的是,她胸口中了一鏢。
地上那群王家人的聲音,更加尖銳和驚懼了。
而宋摧顯然對這一變故很不滿,他生氣,一個弱小還大著肚子的娘們兒,居然敢在他麵前充當英雄?
王氏的女子真是賤,就如那德妃一般。
“好感人的母愛啊。”他冷笑道:“不過,老夫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
“既然你這臭婆娘如此有大愛,不如一命換一命,接下來,就讓你腹中胎兒……”
王家人顯然領會到他的意思了,女子的丈夫和家人,立即慘叫起來:
“不!”
“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
而那女子挺著肚子,也不斷蹭著往後退。可她的速度,顯然比不上飛鏢的速度。
宋摧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手一甩,又是一鏢:
“去死——”
叮!
撞擊聲響起,飛鏢突然換了個方向,一頭栽到土匪堆裡,並紮中一個小兵的眉心。
小兵頓時痛叫起來。
宋摧麵色驟變,如惡狼一般的眼睛,瞬間投向靈骨塔的方向:
“是誰!”
靈骨塔裡的眾人皮子一緊,黑皮小夥率先慘叫道:
“不是,小嫂子,你乾嘛呀!”
憨漢子也憨不起來了,皺著眉頭:
“小嫂子,你咋能往那邊扔石頭呢,生怕人家沒留意咱們嗎?那可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人!”
媒婆也很不高興:
“你這個小嫂子,非要把人招來嗎?你是跑了,我家少爺咋辦?萬一他們來了一人一刀,老身我拚都拚不起來了!”
一時間,林嫵成了眾矢之的,隻因為她在關鍵時刻,彈出一枚石子,把宋摧射向孕婦肚子的飛鏢給擋開了。
自然,這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本來宋摧懶得和幾個山民計較的,但被壞了好事,就不一樣了。
“給老夫滾出來!”宋摧喝道,兩隻眼睛瞪得血紅,那是權威被挑釁的憤怒。
山民們的心提到嗓子眼,腳被粘在地板上了,誰也不敢動。
這無疑是加速了宋摧的怒火。
“不出來?”他陰陰地笑了。
而後,將手一揮。
那執火把的小將,直接將火把投入火堆當中。
現場頓時淒厲地哭喊起來。
柴堆上,老人小孩和孕婦嘶聲尖叫。柴堆下,被死死捆住的王氏族人掙紮著要往火堆那邊爬,被山匪拳打腳踢,又一次一次爬起來……
林嫵麵容嚴肅,往梯子走去。
陳吉攔住她:
“小……嫂子,你不能去!你和他……”
你和他,可是有仇的呀。
陳吉跟在林嫵身邊久了,也練出幾分心眼。靖王是宋摧的眼中釘,而林嫵又何嘗不是?
她一路飛升,短時間內便受封護國公主,不知動了多少人的紅糖糕,擋了多少人的路,何況她如今手裡有尚方寶劍和丹書鐵券,宋家能不眼紅?
靖王今夜在山中麵臨的危險,於林嫵來說,也是一樣的。
但林嫵卻給了陳吉一個堅定的眼神:
“放心吧,我身邊不是還有暗衛麼。再者王爺應該很快就來了。”
兩人正在拉鋸,宋摧卻不耐煩了:
“來人!往火堆上潑油!”
林嫵心中一驚,也顧不得陳吉了,推開他便往樓下衝。
可正在這時,自塔的陰影中,傳出一聲厲喝:
“住手!”
赤紅色的火光,映襯著一個女子美豔的麵孔。
德妃,緩緩地走了出來。
今日的她穿得很素淨,頭上連支簪子也無,身上是素白的衣裳,立在這鬼火重重的墳地裡,格外滲人。
“宋大將軍,本宮願意同你合作,但你必須放開我的族人!”德妃沉聲道。
而宋摧,終於見到德妃現身,那雙血紅的眼睛黏在她鼓起的肚皮上不願挪開,仿佛裡頭是稀世寶藏,讓他滿心滿眼是迎接巨大勝利的狂喜。
“德妃,你終於肯出來了!”他又咧開嘴,笑得恣意狂妄:“早這樣不就好了?費那些事!”
德妃麵色冰冷:
“莫要廢話,還不快將我族人放開!”
然而,宋摧如同聽見什麼笑話,嘴角勾起不屑:
“口氣真大,啊?”
“德妃,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還是你作威作福的後宮嗎?”
“合作?你也要看自己配不配!”
什麼?
德妃的臉色馬上變了:
“你明明說,隻要我肯同你合作,你便讓我登上……”
宋摧卻徑直打斷她的話:
“彆做夢了!”
“那不過是哄你的話,而且,你當初也沒接受,不是嗎?”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你,有什麼資格跟老夫談判?老夫要的,不過是你肚子裡那團肉!”
“來人!”
轟隆!
天邊一聲巨響,明亮的閃電仿佛要將黑夜劈開一般,照亮德妃慘白的臉,和宋摧猙獰的表情。
“把牛牽上來!”宋摧獰笑:“咱們娘娘,該生孩子了!”
正在這時,天邊又閃過一道閃電。
一道道明亮的閃電,映出一條銀白大道。
一頭膘肥體壯的牛,就踏著這一路冰冷的銀色,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
在古代,貧苦人家的女子難產,產婆往往會問,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是一把剪子。
保小,則是一頭牛。
產婦會被綁在牛背上,跟著牛一圈一圈地轉悠,被顛簸的牛背擠壓肚子,血不要命地淌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孩子被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