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溪水旁。
曉夢坐在一塊巨石上,呆呆的望著月亮。
其實北冥子一開始並不知道東皇與鬼穀會來助陣,已做好一戰的準備。但他低估了二人的執念,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這世間沒有人敢同時挑戰這三位掌門,哪怕是一國之王。當然,三人也從未聯過手,今夜算是特例。
覺察到師尊與師兄的到來,曉夢眸光微閃,卻又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哼,與其在外麵丟天宗的臉,不如趁早回太乙山。”
“哎喲,學聰明了。”
周元走上前,捏了捏少女的臉。
“想念師兄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曉夢一把拍開他的狗爪子,冷聲道:“我隻是怕你到處打不過人,丟師尊的臉。”
“那你要不要考慮下山幫師兄?”
“無趣。”
曉夢一口拒絕。
周元也不在意,本就是隨口一提,曉夢如今的年紀還是更適合在山中靜修。
眼見師尊與師妹將要離去,他忽然想起這一路所見,問道:“以血衣堡為中心,方圓十裡幾乎不見綠植,這是為何?”
他其實上一次就發現了這一點,血衣堡之所以看起來陰森恐怖,很大一方麵是因為城堡外幾乎一片荒涼。
“要想長久維持寒冬,需要凝聚大量靈氣,所謂聚靈之陣,本質上就是掠奪。仙子所贈古籍想必有關於陣道記載,若有興趣可觀之。”
北冥子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曉夢遠去。
後者回頭瞄了一眼,發現某人沒在看她,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怒色。可惡,師尊要走了也不知道送送。
她並不知道師尊與師兄的相處方式,這二十年來一直用的是“老頭”這一稱呼,如今稱“師尊”已經是十分客套。
周元低頭沉思許久,大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某一處地域,或者說一座山的靈氣是固定的,而聚靈陣的用意,便是將周圍其他地方的靈氣吸納過來。
他又聯想到仙道,以及蚩尤的傳說。
如果有限的靈氣不足以支撐成仙,是不是就隻剩下掠奪一途?所以,才會有那位神秘老人所說的“血祭眾生”。
周元拋開思緒,施展輕功向紫蘭軒趕去,陣道,亦不失為仙道之一,他感覺未來很可能會用的上。
抵達紫蘭軒時已是黎明時分,正好與外出歸來的衛莊不期而遇。
“麵對一個強大的對手,你不該一個人去。”衛莊語氣略帶不滿,竟是因為沒有帶他一起去挨打。
很顯然,他此番外出是去見了鬼穀先生,否則不會對今夜之事如此清楚。
大概也隻有與師父同一級彆的對手,才配讓如今的他稱一句“強大的對手”。
周元沉吟道:“就算再加上你和你師哥,以及縱橫合璧,恐怕也沒有一戰之力。”
麵對一位掌門級彆的對手,雙方的差距大概是兩層大境界,尤其還是一位擅長群毆的觸手怪,多幾個人也沒多大用處。
衛莊鄭重道:“我的劍,永遠不會退縮。”
周元無言以對:“下次一定。”
不過經過三位大佬的震懾,後麵應該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你所追求的道,是否真的有可能?”衛莊深深凝視著他,罕見的主動聊了起來。
哪怕驕傲如他,也不可能完全不感興趣。
那可是仙道。
長生不老,壽與天齊。
除非明確仙道是個坑,否則恐怕沒人能拒絕這份誘惑。
“一定能!”周元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開始知曉這是秦時世界的時候,他失望過,甚至萌生過放棄的念頭。
可是後來認真思索之後,發現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不行,這裡有九天玄女,有魔神蚩尤,有難以解釋的機關術,更有死人複生等種種手段。
就像是一個曾經繁華,但已經逐漸落寞的“修仙界”。
兩人並肩向紫蘭軒內走去,一時都沒說話。
直到抵達後院處,衛莊才再度開口。
“一個人的仙,還是一群人?”
很顯然,他對此也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
大概是從鬼穀子的行為得出推測,如果隻是某人自己修仙,師父沒必要特意趕來。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老人們認為他能帶著他們一起飛升!
周元一時啞然,我自己都沒找對路子,你們就想著讓我帶?
這並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能不能!
未來若是能成功再度開啟仙門,這些早已站在時代頂峰的強者們一定會爭先恐後的飛升。
他沒必要阻攔,也沒那個能力與所有人為敵,何況今夜已欠下因果。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一起飛升也不是不能接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日後便知。”
周元用出北冥子的口頭禪。
事實證明,這句話真的很拉仇恨,衛莊差點拔劍。
“仙界倒也是個有趣的地方。”
衛莊明明心動不已,嘴上卻裝作不甚在乎。
周元調侃道:“小莊,貧道好像沒說過要帶你一起去吧?”
衛莊:?
他似乎有些生氣了,用略帶賭氣意味的口吻說道。
“何需你帶,我一劍斬開便是。”
“有誌氣。”
周元豎起大拇指,就喜歡你這桀驁不馴的樣子。
衛莊感覺這人總在逗他,就像是對待孩童一般,心中不禁有些不忿。
但看在師父和仙道的麵子上,終究沒有拔出鯊齒幫他梳頭,冷哼一聲後自顧自走開了。
周元低頭思量,當下他幾乎已經確定未來的道路。
重開仙門,飛升成仙。
問題是怎麼開?
像衛莊說的一劍劈開麼?
另一個世界似乎有此類案例。
但李劍神的極限隻是一劍破甲三千,中年蓋聶已經能做到一人一劍滅數百鐵騎,相信更強的幾大掌門不會比那位李劍神差多少。
若是這條路行得通,北冥子,鬼穀子,東皇太一幾人聯手開啟仙門就是,何需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或許,那個法子在這個世界行不通。
“你受傷了?”
驚鯢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從男人嘴角殘留的血跡得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