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嬴政走了,在蓋聶的護送下秘密出城,李斯則被留了下來。
“李大人一介書生,卻要隨貧道一同等待強敵到來,難為你了。”周元看著麵前的李斯,心中存著一絲絲愧疚,不過很快就蕩然無存了。
相比起閣下未來的腰斬結局,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李斯語氣不卑不亢:“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李斯責無旁貸。隻是有些好奇,道長在等什麼人?”
“貧道也不知道會等來什麼人,也許是白亦非,也可能是黑白玄翦,也可能兩個人一起來。”
周元無法確定,他隻明確一件事,自己的行動一定處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通過推敲,那幫人可能會得出“嬴政身在這座院子”的結論。
他先前提醒韓非,讓其不要將嬴政帶到紫蘭軒,目的便是為了選擇一處相對偏僻的戰場。
今夜,很多人很多事大概會徹底不了結。
“如果兩個人一起來呢?”李斯忍不住問了一句。
周元看了他一眼。
“三十六計,走為上。”
李斯:“”
您可真是真誠!
周元寬慰道:“那是最壞的結果,放心,情況不會那麼糟。”
這話更多的是調侃,雖然不排除白亦非和黑白玄翦一起殺來的可能,但他也並非孤軍奮戰。
他還有小莊,小聶,驚鯢,紫女
李斯卻半點也無法安心,因為他忽然發現,這位傳聞中神通廣大的道長,其實並沒有多麼周全的計劃。
就像是一位瘋狂的賭徒,賭形勢不會演變到最差。
可他隻是個讀書人啊!
能做到的也隻是尋常的君子六藝,離“高手”二字還差得很遠,如果這人腳底抹油開溜,自己一定逃不掉。
“如果秦國再有一位使者死在韓國,大王就不僅僅隻是施壓了。”李斯鄭重提醒,強調自己的重要性。
周元不禁笑了,這小子是在威脅他麼?
這又不是他的韓國,與我何乾?
“如果是這樣,貧道一定會為李大人感到哀傷。”
李斯頓時不說話了,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中有些無語。
大王何至於此,你是在懷疑我對你的忠誠嗎?
周元感覺到他的情緒,意識到說的太重了,安慰道:“放心吧,秦王既然將李大人交給貧道,自然會保你無虞。”
如果不小心出了事,那就當貧道沒說。
忽然,一股濃鬱的煞氣撲麵而來,耳邊隱約聽到孤魂的哀嚎,仿佛連天地都被渲染,昏暗中多了一抹血色。
就是這個配方!
周元心中沒有半點恐懼,僅有滿滿的期待感。
絕世大宗師,一定是。
如果說白亦非距離這個境界還有一步之遙,即將到來的男人便是徹徹底底的絕世強者。
周元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是從未有過的,對於強敵的戰意,熱血,興奮。
以及對實驗品的求知欲望。
李斯卻不這麼想,麵對這屍山血海般的氣息,他感覺身上的浩然正氣有些壓製不住。
“這就是武者之勢麼?果然不同凡響。”
他極力維持鎮定,身為讀書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失了君子之風。
語罷,看了眼不遠處的道士,見他沒有如先前所說逃之夭夭,頓時放心了許多。
然而當那人真的現身,李斯頓時繃不住了。
“長,長安君!”
站在圍牆上的青年一身華服,麵孔十分熟悉,正是年初因叛亂被殺的大秦長安君,嬴政的胞弟成嬌。
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此刻卻完好無損的站在麵前,叫他如何不驚駭?
“你認識我?”
“成嬌”臉上掛著笑意,眼中卻帶著幾分茫然。
李斯久久不語。
周元見狀,笑道:“這就是儒家的子不語怪力亂神嗎,親眼看到鬼神,所以沉默以對?”
李斯目光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怎能如此曲解聖人之意?
周元看向成嬌,直接說道:“你已經死了,讓正主來與貧道說話。”
聞言,成嬌瞳孔一縮,臉色變得無比精彩,仿佛在進行某種蛻變,身上的煞氣愈發濃厚。
李斯臉色僵住了,他也大概猜到了這個事實,但是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喚醒一個陷入夢中的人,是一件十分危險的行為。”
熟悉的聲音傳來,白亦非從另一個方向出現,語氣一如既往的高傲,欠揍。
周元嗤笑:“難怪這麼久沒動靜,原來是在等待盟友,以為這樣就能苟活下去嗎?”
“你的人頭,貧道取定了!”
老實說,他與對方其實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不齒對方的行為,以及垂涎那一身力量。
既能行俠仗義,又能得到應得的東西,兩全其美。
白亦非臉色陡然變冷,不知為何,每次麵對這臭道士的時候,他的貴族風範便無法維持。
“以為將一個秦國使臣帶在身邊就能保住你的命麼?他隻會成為你的陪葬品。”
聽這話,他並不在乎秦國的立場。
李斯臉色一沉:“秦國的怒火,你們承受不起。”
“那是韓國的事。”
白亦非冷笑,仿佛已是勢在必行。
砰!
一聲巨響,院子的大門被人以蠻力從外麵擊碎,
天澤,焰靈姬,無雙鬼百越軍團陸續走進。
李斯臉色難看,他從未想過這人會下這麼大一盤棋,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強,何況如今聚在一起,豈是一人之力可敵?
早知如此,當時便應該向大王借病推脫此事。
“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周元看向天澤,百越天團的出現在他預料之外,但也並非無法接受。
這話表麵上是在問天澤,其實是對著焰靈姬,畢竟也有了一段時間的感情。
一直假裝賞月的焰靈姬回過頭,撇嘴道:“還以為你什麼都準備好了,原來隻是拉了個墊背的。”
她緩緩走來,故作漫不經心道:“你死了,我的解藥怎麼辦?”
聞言,周元笑了,總算沒錯付。
這邊喜笑顏開,另一邊卻截然不同。
天澤臉色陰沉:“你敢背叛我?”
“主人對奴家有恩,這道士對奴家也有恩,如果坐視不理,人家會說我們百越人忘恩負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