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中的陰冷之意逐漸被驅逐,秦枝年終於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按理說,魔氣與鬼氣隻是來源不同,但不知為何。沈玄嶼抬手擦去秦枝年嘴角上的血液,這些鬼氣有些懼怕他體內的魔氣。
將神魂印記藏在她識海裡,她應該就能睡個好覺了。
就是不知道她醒來過後會不會把他給暴揍一頓。
畢竟修士的識海關乎性命。
屋中男子的目光眷戀,一遍遍用視線描摹熟睡的人的模樣。
下一瞬,柔和的目光卻陡然變得淩厲,上一刻還萬分繾綣的桃花眼中布滿了殺意。
沈玄嶼轉身朝屋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頭走到床前俯身在秦枝年額頭輕輕碰了一下。
魔族不知道又用什麼方法追蹤了過來,最近一直徘徊在桃花山附近,他不想牽連到她,本想今晚和她好好道彆,處理好一切再來找她。
卻不想隻能這般不辭而彆。
躺在樹上吃著醒酒靈果,秦枝年翻起身問樹下的小白,“他走了?”
小白點點腦袋,“是的主人。”
秦枝年撇撇嘴丟掉手中果核,繼續躺在樹上發呆。
昨晚好像睡得還挺好。
“小白,還有酒嗎?”
小白搖搖頭:“人走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把酒都帶走了。”
“!”秦枝年猛地坐起身,“什麼?”
“沈玄嶼這個王八蛋!忘恩負義,簡直是摳門!”
“哎。”秦枝年輕歎一聲又躺回樹上,看來今晚也睡不了一個好覺了。
秦枝年躺在樹上不想動彈,小白乖乖候在樹下用樹枝在地上畫畫,人在這裡的時候經常這麼乾。
人總是很難突然適應孤獨或熱鬨。當初沈玄嶼剛來桃花山,秦枝年總是嫌他吵,沒想到一年過去,她竟不知不覺習慣了那人的存在。
時間還真是有夠神奇。
不知道她現在出去的話,追殺她的人會不會少一點……
秦枝年百無聊賴地躺在樹枝上,把玩著掌心鬼氣。捏出齜牙咧嘴的模樣後,又團成一團攥回手心。
“哼。”
天又黑了,秦枝年懶得回屋索性在樹上閉目養神,在哪兒都一樣,反正都是不能睡。
入夜空氣中的溫度逐漸降低,秦枝年幾乎是習慣性地警惕戒備起來。
但她等了很久,耳邊依舊靜悄悄的,她甚至能聽見風吹過時樹葉響起的聲音。
秦枝年睜開眼,眼底劃過一抹茫然。
翌日,天剛亮便有兩個身穿流光宗宗門服的弟子來到桃花山。
“秦師姐,宗主有請。”
樹上,秦枝年緩緩睜開雙眼,眼底一片冰涼。下一瞬人就來到山外。秦枝年歪頭打量著下方兩個弟子。
一個築基期,一個甚至隻有煉氣期。
秦枝年盯著兩人,壓著眉語氣不善,“你們來找死?”
秦枝年眼底閃過一抹戲謔,習慣和對麵針鋒相對。
然而兩個弟子卻一臉單純,心平氣和道:“不,不是的秦師姐,是宗主說之前很多事都是誤會,這次想請你回宗門好好溝通一下。”
說著其中一個弟子掏出懷裡令牌,是外門管事的長老令牌,“師姐你可能不認識我們,所以長老讓我們帶了令牌前來。”
秦枝年看這兩人的目光像在看傻子。
“你們一個築基,一個煉氣,我殺你們都不用動刀,他怎麼不自己來?”
“啊?…不,不不是師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們是奉宗主令請你回宗門的…”
秦枝年落地,聲音嘲諷,“不是來找死啊,那就是來送死的。”
兩個弟子死在她手中,師父他老人家不就更有借口對她動手了麼。
嗬。
“兩個傻子,滾吧。”
秦枝年揮袖將兩人掀飛,丟得遠遠兒的。
但她沒想到這兩人是個死心眼的。
一天被掀翻了三次,還是灰頭土臉地爬了回來。
“秦師姐,真的是宗主想讓你回宗門的……”
“我們二人剛進宗門不久,長老說…他說怕彆人來師姐你會生氣,所以才讓我們兩個來的。”
兩個弟子一屁股在桃花山腳處坐下,“師姐你慢慢考慮,我們就在這等你。”
“……”秦枝年眼角狠狠一抽。
不是,流光宗又從哪兒找來兩個缺心眼的實心玩意兒。
入夜後,桃花山周圍鬼氣又開始濃鬱。
兩個不肯離開的弟子從背靠著背變成緊緊抱在一起。
“師、師兄,我怎麼感覺陰惻惻的呢?”
“我我也不知道。”被喚作師兄的男子上下牙齒打顫。
秦枝年就在站在結界後,站在山上,等著那兩個弟子什麼時候走。
入了夜,桃花山附近出現的可就是貨真價實的鬼魂了。
可這兩個弟子坐到了天亮,秦枝年也站在山裡等到了天亮。
小白在秦枝年身邊冒頭,“主人,要不要我去把他們咬死。”
秦枝年回神,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拍拍小白的腦袋,“不用。”
“小白,你在這等我,我去把我的劍拿回來。”
當初她修為被廢後,臨星劍也被扣在了流光宗。
她很討厭那個地方。
秦枝年視線落在山下兩道身影身上,就當為了臨星,再去一趟吧。
山下尚未築基的弟子肚子餓的咕咕叫,餓得不行就掏出一個饅頭剛啃了一口就聽女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走吧。”
兩個弟子驚訝回頭。
“師,師姐…”那弟子紅著臉將饅頭藏到身後。
秦枝年瞥了眼冷得發硬的饅頭,遞了個盒子給他淡聲道,“趁你還年輕,趕緊換個宗門吧。”
那弟子打開盒子,盒子裡整整齊齊擺放著糕點,香氣撲鼻。
那弟子咽了下口水雙眼發光,“謝謝師姐!”
秦枝年冷了聲音:“彆喊我師姐。”
兩個弟子麵麵相覷,不敢多言,乖乖跟在秦枝年身後。
流光宗裡,得到消息後,一眾長老嚴陣以待。
偌大的宗門裡看不見一個普通弟子的身影。
‘哐當’一聲,是食盒摔落在地的聲音。
“哎,師兄你乾嘛?我那還沒吃完呢!”
邵竹回頭戀戀不舍地看著摔在地上的糕點,他還想留著晚上吃呢。
他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
張平不忍說出真相,含糊道,“師姐和宗主有事情要談,你少過去添亂!”
聞言,邵竹才冷靜下來,“哦,好吧。”
雖然那些糕點有些可惜,但是如果這麼好的師姐能回來的話當然是最好了。這一路上跟著師姐都不用再害怕受到妖獸的襲擊了。
師姐強大人又好,為什麼宗門……
邵竹的思緒被手臂上傳來的痛意打斷。
邵竹:“師兄……”
張平目光惡狠狠地開口,“我警告你,這兩天的事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邵竹被張平這陌生的模樣嚇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宗門大殿中,葉自淳高高在上端坐在上方。
“秦枝年,你可認罪!”
秦枝年冷笑一聲,就說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