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身體被不斷轉移。
等到他睜開眼睛,像是彈簧一樣從床上猛地坐起。
後腦勺傳來陣痛,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嘶”
伸手觸碰傷口,已經處理縫合。
周承一陣心悸,他清晰記得那藍衣詭異的目光。
死亡是如此的靠近。
刺鼻濃煙味將他的思緒扯回,周承被嗆得直咳嗽。
他望去,主白色調的病房裡,坐在角落的黑色風衣男人格外醒目,戴著墨鏡,渾身散發著一股憂鬱氣質,手裡的手卷煙傳出刺鼻的味道。
是劣質煙?
周承認識的人裡麵,不少都是煙不離手的,卻沒有一個像這種煙難聞,刺鼻的味道,著實讓人不適。
注意到周承醒來,那人用力吸入最後一口煙,優雅地將煙掐滅,放入銀色煙盒裡。
他站起來,墨鏡下的目光應該是在打量,開口說道:“我叫譚笑,你是幸運的,是這次銀川百貨事件中唯一存活下來的人。”
銀川百貨大樓,天海市老牌百貨商場,當天在場人員不下千人。
除了周承,全部死亡。
提起百貨,藍衣服身影再度在腦海出出現。
周承聞言手指收了收,呼吸急促,心情十分沉重。
搖晃腦袋將多餘的想法趕走,周承深吸一口氣,聲音中不自覺帶上緊張,“你是官方的人?”
譚笑拉來椅子坐在病床旁,翹起二郎腿懶懶地說:“750局,要給你看證件嗎?”
750局,又稱對詭異事件處理局,擁有對詭異行動最高處理權限。
在周承暈死前,他看到爆破進入的官方隊伍,對譚笑的身份也沒質疑,連連擺手說道:“不需要,謝謝你們救了我。”
“救了你?”譚笑聞言一頓,聲音中帶著些戲謔,“你確定?”
周承不明所以,難道不是?
譚笑也不跟他賣關子,慢悠悠地說:“是你救了你自己。”
他摘下墨鏡,一雙灰白的眼睛充滿怪異,直勾勾盯著周承。
目光接觸,周承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渾身爬滿螞蟻一樣難受。
譚笑一字一頓地說:“你的法器威力不俗。”
他的語氣平常,周承卻感覺自己像是被豺狼盯上的獵物一樣。
鎮壇木!
周承眼皮一跳,他想起來自己在砸藍衣詭異前聽到的聲音。
他看向旁邊,比巴掌還小一些的木頭正放在那裡。
沒有丟失,周承不禁鬆了口氣。
東西在身邊,更有安全感。
不過法器自己該怎麼解釋?
好在,譚笑並沒有深究的意思,自顧自地說,“我們調查過你了,你家是開古董店的,多數法器都是從古物裡麵誕生,看來你的運氣不錯。”
他給周承選好了答案。
周承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乾脆保持沉重表情。
畢竟是麵對受害者,譚笑也沒有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又問了一些周承在詭異發生時的事情,沒過多久就被人叫了出去。
在他走後,周承迫不及待拿起鎮壇木。
鎮壇木就是一塊木頭,沒有過多的裝飾,紋理細膩,玉化一樣的色澤。
手指摩挲在上麵,隱隱能夠感受到上麵的溫熱感。
在譚笑離開後不久,護士就前來告訴他可以出院。
腦袋和手打著繃帶,看上去很嚴重,實際上並沒有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他揣著鎮壇木走出醫院,原本以為,自己這唯一幸存者會引來不少媒體關注,到醫院門口後,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門前壓根沒有記者等待,甚至沒有多少人。
嗯,隻有一雙很長的黑絲。
啊,不對,是很乾練的女工作人員。
上身工作下身商務的黑絲女工作人員上前自我介紹,“周先生你好,我叫餘蓮,隊長讓我送你回去。”
專車送回,周承也不拒絕。
坐在副駕駛後,他發現餘蓮總在偷偷打量自己。
從遇到藍衣詭異後,他就精神高度緊張,眉心微微皺起,被看的有些不舒服。
那眼神很奇怪,周承忍不住問道:“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餘蓮搖頭,抱歉地說:“是我冒昧了,隻是很少可以見到能從區級事件中存活下來的普通人。”
官方將詭異事件劃分出七個等級,難厄區害域災禍。
難級最低,禍級最高。
也有說法是災級最高,因為禍級隻出現過一次。
對於禍級的記載,隻有上世紀詭異出現時,曾爆發過一場禍級事件,具體如何解決至今仍是一個謎團。
在那次之後,就再也不曾出現過禍級事件。
“雖然官方一再增強對突發事件的速度,但區級事件一旦全麵爆發,需要有不下於五件法器坐鎮才可以有效控製。”餘蓮像是看什麼奇特的物件一樣,佩服地說,“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在全麵爆發的區級事件中還能完好無損的人。”
實際上周承的資料,餘蓮早在他醒來前便了如指掌。
全麵爆發的區級災難,好比一顆已經爆開的炸彈。
普通人站在爆炸中心,不是四分五裂,起碼也是半死不活。
餘蓮是750局的中級人員,在這種級彆事件前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可周承不僅沒有缺胳膊少腿,甚至連最嚴重的傷都是狗咬的。
以往就算有存活人員,也都受到詭異衝擊,變得精神極度不穩定,需要經過長時間治療才行。
哪像周承,當天入院當天出院。
連評估都說他沒有一點問題。
這簡直是奇跡。
周承聽到她的話,無力吐槽。
自己都躺醫院裡了,這還能叫完好無損?
仔細想想,沒有鎮壇木出現,這次的詭異事件還真就是像餘蓮說的那樣無一生還。
這讓他不由感到慶幸。
將周承送到家門口,餘蓮就告辭了。
臨走前,她將一張印有手機號碼的卡片交給周承。
“這是隊長讓我給你的,如果再次遇到詭異事件,可以撥打這個號碼。”
周承聽著,麵色再度古怪起來。
怎麼感覺,對方貌似篤定自己會再次出事一樣?
卡片上隻有號碼,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搖搖頭,把卡片放進口袋。
古董店沒了,他現在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這套爺爺留下的房子。
回到家裡,他將自己整個人埋入沙發。
後腦勺的陣痛,還有詭異事件的心有餘悸,讓他格外疲憊。
他還不能入睡,種種刺激壓迫著他的神經,手裡的鎮壇木提醒著先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鎮壇木散發著古樸氣息,最低也是百年以上的物品。
譚笑說這件法器威力不俗,語氣中所帶的羨慕絕對是真情實感的。
能讓750局派來的負責人羨慕,可見鎮壇木的強大。
周承可以確認,在那一閃而過的卷軸中,鎮壇木的排次並很低,在它之上的每一件法器都散發著可怕威壓,與那些法器比起來,鎮壇木渺小無比。
眼皮逐漸沉重,放鬆下來的困意侵襲。
閉上眼睛的一瞬,鎮壇木脫手砸在臉上,那滋味不亞於被手機砸臉,疼得他差點彈起來。
時間過去兩天半,銀川百貨事件傳遍天海市,周承的手機振動起來,有人撥打電話。
“老大。”
看到來電顯示,周承臉上掛起笑容接通。
那是他大學期間的舍友,本名劉豔陽,但他最討厭被人喊他全名,隻讓人喊劉陽。
宿舍裡,除去季伯端,他們幾個感情都很鐵,屬於互相喊義父的級彆。
上班的劉豔陽從電視上看見銀川百貨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周承的店在那。
接通電話,聽到周承沒事後,他鬆了口氣,旋即埋怨說道:“老三,銀川百貨出事,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我差點以為你沒了。”
麵對關心,周承心頭一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事情太刺激了,我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報道上說這件事情鬨得很嚴重,你又不是屬王八的老二,是那小子的話,我才不去管。”
老大是個話癆,人送外號暴力催眠師。
一米八九的壯漢,硬生生用話療將抑鬱的老四都給治好了。
老二就是季伯端,用劉豔陽的話來說,就是屬王八的不下蛋,憋了一肚子壞水。
對待季伯端,他和周承一個態度,都是不待見的,不是說他們宿舍仇富,是季伯端實在不怎麼把他們哥幾個當人。
提起季伯端,周承默了默,說道:“老大,季伯端就在那裡。”
有打開話匣趨勢的劉豔陽一聽,有些錯愕,怎麼說也是同窗,問道:“死了?”
嗯,死得不能再死。
劉豔陽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