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不願意跟她媽一樣,糊裡糊塗懷了孕,生下孩子,又無力撫養。
最後還得依附男人,依附權貴。
甚至還把自己的親骨肉也送給權貴。
聞姝之給了她生命,沈家給了她體麵,沈硯知給了她深刻的愛情,她不怨任何人。
她亦不會否認過往種種。
因為,那都是她的來時路。
“我說認真的,跟我回沈家,有客房可以住。”
“不去。”
“要是我爸同意呢?”
聞溪哼笑一下,“要是先生同意,我買不到機票也要騎自行車回京。”
她是篤定了沈開遠不可能同意。
怎麼可能同意?!
沈硯知卻信誓旦旦,“好!”
晚宴,陸羽山莊最大的宴客廳,席開三十桌,整個建築院的人基本都在了。
聞溪和殷如意入職半年,第一次參加公司年會。
開席之前還有表彰會,表彰各部門先進。
“聞溪,明年你上去。”
“我也想,我們一起上去。”
“也行~”
席間還有抽獎,沈硯知抽到了一部手機。
聞溪運氣好,抽到了大獎,一台筆記本電腦。
她上台時,下麵同事起哄,讓她表演節目。
聞溪也不怯場,一組標準的國標舞步,大大方方地展現。
沈硯知在主桌,離主席台最近,絕佳的視野。
聞溪再不是從前那個自卑怯懦的姑娘,現在的她,自信、開朗、機靈,美貌亦是更勝從前。
沈硯知拿出手機,對準台上,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發了一條朋友圈。
並配文——“你一直是我翹首以盼的驚喜。”
照片的畫麵是整個主席台,有橫幅,有對聯,是迎新晚宴的標準款。
中間翩翩起舞的人影,正好轉圈,是模糊的。
立刻有人在底下留言——“有情況?”
傅司昱——“事出有異必有妖,過年回來說說唄。”
陳方靖——“活久見,哪抄來的文案啊?”
蘇翊——“硯知哥要請喝喜酒了嗎?”
王一野——“老同學,請帖發來。”
沈硯知沒有單獨回複,而是回複了所有人——“年會中獎了。”
傅司昱——“話說一半,拖出去打死。”
陳方靖——“同意樓上。”
蘇翊——“同意樓上+1”
王一野——“我也在公司年會上,啥也沒抽到。”
沈硯知抿唇笑笑,放下手機,繼續與旁人聊天喝酒。
酒過三巡,孫華非拉著聞溪坐到沈硯知旁邊,“我的座位讓你坐,你陪好沈書記,我們組明年的審核效率全靠你了。”
“不用管我,我去敬一圈。”
聞溪:“……”
沈硯知也喝了不少,但狀態比孫組長要好太多。
孫組長屬於越喝越興奮,而他,越喝越安靜。
沈硯知將抽中的手機推過來,聞溪敏感,立刻拒絕,“我有手機,不要。”
“自作多情了不是?”沈硯知微醺的聲音愈發低沉磁性,“讓你拆一下。”
“拆它乾嘛?”
“我用啊。”
“你不是有手機?”
“有新的就用新的,快拆。”
聞溪無語,依言幫他拆包裝。
沈硯知以前也這樣,手機一出新款就換,明明舊手機沒有任何問題,電腦久一些,能用上兩三年。
他說,電子產品用新不用舊。
聞溪拆開包裝,挖出裡麵的新手機,上手的感覺確實不錯,“要幫你插卡嗎?”
沈硯知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舊手機交給她。
他的舊手機有手機殼,取卡必須去掉手機殼。
聞溪用力一扣,手機殼脫開了。
同時掉出來一張拍立得相片。
她一看,鼻尖立刻泛酸。
那年她生日,他喊了許多朋友為她慶生。
照片裡,他們嘴對嘴親吻。
她眼睛瞪得老大,顯然是猝不及防。
而他,一臉得意。
聞溪對那個畫麵印象深刻,當時朋友們還笑話沈硯知。
有人過來敬酒,聞溪立刻用手機殼蓋住了相片。
難以言說的酸脹感在心尖反複攪弄,從前那些甜蜜和幸福,在無數個異國他鄉的孤獨的夜晚,撫慰了她的內心。
剛離開京城時,飛機一起飛,看著越來越遠的城市,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在英國期間,她有好幾次機會可以留下工作,但是,她就是固執地要回國。
哪怕不在同一個城市,也要和他在同一個國家。
在杭城遇到他,是她意料之外。
可她難道一點慶幸都沒有嗎?
不是的,她偷偷地藏著那份慶幸,不敢表現出來。
沈硯知喝完酒,回頭看她,“弄好了?”
聞溪收起差點泛濫的情緒,從包裝盒裡拿出取卡針,仔細將他的電話卡從舊手機換到新手機裡。
“喏,拿好。”
她把新手機塞進他手裡,又低頭將手機殼扣到舊手機上,放進包裝盒,“都拿好。”
沈硯知卻冷靜說:“把手機殼也套上。”
冷靜到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在說胡話。
聞溪搖頭,“型號不一樣,舊手機殼用不到新手機上。”
“其實我每年都換手機,並不需要手機殼,但我還是會用,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知道。”
“不行,你一定要知道。”
說罷,沈硯知再次扣開手機殼,拿出被聞溪藏在裡麵的相片,“因為,我想隨身攜帶它。”
聞溪的情緒再一次瀕臨泛濫,那股酸脹感一下湧到了眼尖。
“去哪我都帶著,換手機我也帶著,這是我和她唯一一張合照,我已經丟了她,不能再丟了相片。”
聞溪不爭氣,豆大的眼淚往下掛。
她很努力地改變自己,與他說話的方式都和從前不一樣。
可是,她改變不了自己的本性。
“我……”
“不是你!”
聞溪剛一開口,沈硯知立馬打斷,“彆又自作多情,”他指指照片裡的聞溪,“我說的是從前的她,不是現在的你!”
沈硯知喝了酒後特彆安靜,甚至比不喝酒時還要冷靜。
他說的話,帶著一些小脾氣,用冷冷的語氣說出來,像小刀子,不夠鋒利劃不破傷口,卻也劃得人心酸難忍。
聞溪徹底繃不住,淚如雨下。
說話,但聲音壓得極低。
“彆搞這些,沒有用,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命運,我們走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