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墨園裡,孟先生正在看好友寄來的信。
他的好友跟他一樣隻考中了舉人,然後回到了老家,在老家開了個私塾。兩人時常通信,說說自己的情況,或者學生們的事情。
孟先生的好友有一個學生今年要來鹹京城參加會試,這個學生第一次來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好友擔心學生出事,特意寫信請孟先生照顧一番。
這是好友第一個來鹹京城考會試的學生,好友自然十分看重。如果可以,好友恨不得陪學生來鹹京城,然後再來看看孟先生這位老友。可惜,好友還有彆的學生要教,沒法抽空來陪這個學生來鹹京城。
孟先生看完信,正準備寫回信。
他身邊的管家走了進來,向他稟告道:“老爺,寧少爺來了。”
孟先生有些驚訝魏逸寧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他,此時已經戌時。
“讓他進來吧。”
俄頃後,管家領著魏逸寧走了進來。
魏逸寧先向孟先生行禮請罪,畢竟這麼晚來打擾他老人家。然後,直接說出自己來找孟先生的目的。
孟先生沒想到魏逸寧來找他是想參加蟾宮宴,也就是江南學子的聚會。
蟾宮取自蟾宮折桂,寓意金榜題名。
“你想參加蟾宮宴?”孟先生疑惑地問道,“你為何想要參加蟾宮宴?”
魏逸寧在來之前,已經想好說辭:“江南學子的蟾宮宴很有名,還有江南學子都是才子,聽說他們參加蟾宮宴都會寫文章或者詩詞歌賦,我想去看看。”這番說辭應該比較符合他現在小孩子的身份吧。
孟先生自然知道魏逸寧沒有說實話。他的這點小心思,孟先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先生,您可以帶我去參加蟾宮宴嗎?”
“你還小,不適合參加蟾宮宴。”孟先生委婉的拒絕道。
“先生,就因為我還小,所以才更想去看看,見識下江南學子的才情。”
“寧哥兒,參加蟾宮宴的學子都是即將考會試的,你一個小孩子不適合去。”孟先生又道,“江南學子參加蟾宮宴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了解會試的規矩和流程。”
魏逸寧來之前,猜到孟先生會拒絕。現在,聽到孟先生拒絕,他一點也不意外。
他不死心道:“先生……”
孟先生打斷魏逸寧的話,“寧哥兒,你現在太小,不適合參加蟾宮宴。”
一連被拒絕三次,魏逸寧的麵上有些掛不住。不過,他臉上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而是露出失落。
“先生,我……”
孟先生已經拒絕了三次,沒想到魏逸寧還不死心,這讓他有些不悅,他不喜歡不識趣的人。
“寧哥兒,我不能帶你去。”這次拒絕更加直接。
被孟先生這麼不客氣地拒絕,魏逸寧心裡有些惱怒,不過他麵上沒有顯露出來。
他站起身向孟先生賠罪:“先生,是我唐突了,請您見諒。”
孟先生聽到魏逸寧這麼說,臉色緩和了不少,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直接。
“等你日後參加會試,可以參加鹹京城的學子聚會。”
“先生,那我不打擾您了。”魏逸寧向孟先生行禮,“學生告辭。”
孟先生把管家叫了進來,讓管家送魏逸寧出門,被魏逸寧拒絕了,但管家還是堅持把他送到門口。
離開鬆墨園,魏逸寧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孟先生會這麼不客氣地拒絕他。
管家送走魏逸寧,端著一杯安神茶去了書房。
“老爺,老奴瞧著方才寧少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孟先生接過茶盞,語氣淡淡地說道:“不用管他。”
“寧少爺一個小孩子,連童試都沒有考,怎麼會想參加蟾宮宴?”管家不理解,“再說,他又不是江南學子,跑去參加江南學子的蟾宮宴做什麼。他要是對蟾宮宴好奇,可以參加鹹京城學子的蟾宮宴。”
“他醉翁之意不在蟾宮宴,而是想結識江南的學子。”
“寧少爺想結識江南的學子做什麼?”管家更不明白了,“他還是個孩子,就算去了,人家也不會搭理他,更不會陪他玩。”
孟先生搖搖頭說:“心思不正啊。”
“老爺,您不是要帶八少爺去蟾宮宴嗎?”管家這才想起魏雲舟來,“八少爺可比寧少爺還小。您怎麼帶八少爺去,不帶寧少爺去?”
“魏雲舟這孩子心思正,而魏逸寧卻一肚子花花腸子。”孟先生正了正臉色道,“最重要的是魏雲舟這孩子喜歡楹聯,而魏逸寧卻看不上楹聯,你說我該帶魏逸寧去嗎?”
“那是不該帶寧少爺去。”管家說完,沒有再說什麼,退了下去。
孟先生在心裡感歎道:魏國公府這些少爺,一個個心思不正,整天想著歪門邪道,不好好讀書。真正踏踏實實,用心讀書的隻有魏雲舟一個。
回到榮壽堂,魏逸寧就被老夫人叫了過去。
“孟先生答應帶你去參加江南學子聚會嗎?”
“沒答應,說我太小了,不適合參加。”魏逸寧拉著臉說,“還說等我日後參加會試,可以參加鹹京城學子的蟾宮宴。”
老夫人聽了,很是不高興。
“這孟先生怎麼回事,帶你去參加江南學子聚會不過是一件小事,這麼一件小事,他都不願意幫忙,這太不識抬舉了。”
“祖母,算了,我不去了。”
老夫人哪裡舍得寶貝孫子受委屈,“明日我跟你父親說,讓你父親跟孟先生說。”
“祖母,我……”
“好了好了,祖母會幫你辦好這件事情,你明日還要帶安哥兒他們去玩,趕快回去休息吧。”
“祖母,那我先回去了,您也快點休息吧。”
“回去了就趕快洗洗睡下,不要再看書了。”
“是,祖母。”
次日一早,老夫人就把魏國公叫到榮壽堂,跟他說了魏逸寧想去參加江南學子聚會被孟先生拒絕一事。
“你讓孟先生帶寧哥兒去。”
“寧哥兒去江南學子聚會做什麼?”
“他好奇,想去看看。”老夫人說著就埋怨起孟先生,“這隻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孟先生也不願意幫忙,這就有些過分了。”
“母親,您以為江南學子聚會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嗎?”魏國公道,“寧哥兒他又不是江南學子,連童試都沒有參加,他去江南學子聚會做什麼。還有,他就算好奇,也該去鹹京城學子聚會。”
“你說這麼多做什麼,寧哥兒想去,你就讓他去。”
“我沒本事讓他參加江南學子聚會,也不會逼孟先生帶他去。”
老夫人沒想到魏國公會這麼說,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你這個做父親的……”
就在這時,魏瑾之過來請安。
看到二兒子,老夫人立馬向他埋怨魏國公不願意幫魏逸寧參加江南學子聚會一事。
魏瑾之聽完後,先是勸老夫人不要生氣,接著幫魏國公解釋道:“母親,大哥說的對,孟先生說的也對,寧哥兒太小,不適合參加江南學子聚會。”
“這是為何,不過是個學子的聚會,怎麼還有這麼多規矩?”老夫人覺得以魏逸寧的身份參加江南學子聚會,還屈尊降貴了。
“江南那邊的規矩禮儀本就多,他們又團結一致,很是看重出身地,所以除了江南的學子,其他地方的人是不能參加他們的聚會。”魏瑾之又道,“舉辦蟾宮宴的目的是了解熟悉會試的規矩和流程,還有交流科舉考試的心得,不是小孩子能參加的,您讓大哥逼著孟先生帶寧哥兒參加江南學子聚會,就很強人所難了。”
“寧哥兒是國公府的少爺,都沒有資格參加?”
“沒有,即使寧哥兒是皇親貴胄也沒有資格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