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魏逸寧靠坐在牆邊假寐。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緊接著他所在的牢房門被打開。他睜開眼看了過去,來人是一個太監。
太監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大太監,魏逸寧認識他,也曾見過他。
魏逸寧知道太監來他牢房的目的,似笑非笑地說道:“沒想到會是你這個禦前大太監來送我上路,皇上還真是看重我啊。”說完,他譏笑一聲道,“我還以為皇上會讓我二叔來送我上路。”
“皇上仁慈。”
“仁慈……”魏逸寧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太監站在一旁,冷眼地看著笑的癲狂的魏逸寧。
魏逸寧笑了一會兒才停下來,“我二叔不是說仁慈的皇帝陛下會饒了我的性命,把我囚禁在皇家彆院麼,怎麼又反悔讓你來送我上路?”
“不是你一心求死嗎?”大太監反問道,“一心求皇上讓你死麼。”
“仁慈,嗬嗬。”魏逸寧冷笑道,“我二叔竟然相信皇帝陛下會仁慈地放過我,真是可笑啊。”
大太監沒有理會魏逸寧這句話,而是從懷裡掏出一瓶毒藥遞給了他。
魏逸寧站起身,從大太監手裡拿過毒藥,沒有任何猶豫地拔開瓶蓋,仰起頭一口喝完毒藥。
大太監見魏逸寧動作這麼迅速地喝下毒藥,直接怔住了。他還有話沒說,沒想到魏逸寧直接喝了毒藥。
魏逸寧喝完毒藥後,又靠坐在牆邊,仰頭望著窗外的月亮。至於大太監,他沒有再理會。
“公子,你可有遺言要交代?”大太監又道,“你可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沒做?”
“沒有……”魏逸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五臟六腑傳來一陣灼燒的劇痛,好像有人把他的五臟六腑丟進了油鍋裡一樣。
疼……太疼了……疼得他倒在了地上,身體不覺地蜷縮了起來。四肢痙攣,身子抽搐,緊接著七竅流血。
魏逸寧被睡夢中的疼痛驚醒。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著氣,滿臉的驚懼。
他又做夢了,又夢到前世喝毒藥的情形。
明明是夢,明明是上輩子的事情,但他卻還能感受到喝下毒藥後痛苦的情形。他永遠都忘不掉臨死前那萬分痛苦的感覺,雖然隻是一瞬,但還是太疼了。
他不想再經曆那種痛苦,所以這輩子他必須贏。
黑暗中,魏逸寧靠坐在床上,微微地喘著氣。他感覺他的五臟六腑裡還彌漫著上輩子喝毒藥留下來的痛苦,隱隱作痛。
為了忘記喝下毒藥後的疼痛,魏逸寧逼自己想其他的事情。
這段時日,他斷斷續續地想起上輩子的很多事情。他上輩子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好二叔魏瑾之幫皇帝一起對付他。
這輩子他不想再失敗,那就必須除掉魏瑾之。
現在,魏瑾之羽翼未豐,除掉他不是難事。但是,要是讓祖母知道魏瑾之是被他除去的,祖母可能不會放過他。在祖母的心裡,魏瑾之應該比他重要。
再說,魏瑾之很警覺,如果第一次沒有除掉他,他就會警惕起來。以他的本事,很有可能會查到是他做的。
要想一次就除掉魏瑾之,沒有那麼輕易得手。
魏逸寧就在想怎麼一次性地解決掉魏瑾之的時候,他突然想到魏瑾之的兩個兒子,魏逸安和魏逸邦。
他怎麼把魏瑾之這對雙生兒子給忘了。
想要解決魏瑾之,他的這對雙生兒子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他記得魏瑾之這對雙生兒子都不成器,完全不像他們的父親有本事。
上輩子,魏逸安和魏逸邦跟著魏瑾之回到鹹京城後,被鹹京城的榮華和權勢迷了眼,結識了不少權貴世家子弟。他們還跟著權貴世家子弟投靠了三皇子,為三皇子做事,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三皇子所做的事情全都敗露,魏逸安兄弟倆也落網,被關入天牢。魏瑾之並沒有為兩個兒子求情。
後來,魏瑾之的兩個兒子跟那些擁護三皇子的人一起在菜市口被砍頭。
魏瑾之因為兩個兒子的事情,大病了一場,休養了很久才恢複。
這輩子或許不用除去魏瑾之,他可以利用他的兩個兒子,把魏瑾之跟他綁在一條船上,讓魏瑾之不得不幫他。
魏逸寧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被魏逸寧惦記上的魏逸安和魏逸邦正躺在床上聊天。再過幾日,他們一家人就要抵達鹹京城,魏逸安他們兄弟有些緊張、有些期待、有些害怕、有些不安,還有些激動。
“哥,你說我們到了鹹京城,能不能結識到身份尊貴的人?”
“爹回到鹹京城後,應該會升職,到時候幾位皇子肯定會拉攏爹,也會拉攏我們。”魏逸安自從知道他們一家人要回鹹京城就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有關幾位皇子的事情。
“你確定爹會升職嗎?”魏逸邦做夢都想讓他爹升職,“每次問爹這件事情,爹的臉色就不好,我覺得爹這次留京怕是不會升職。”
“就算現在不升,以後定會升。”魏逸安篤定地說道,“以爹的本事,升職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些年來,他們的爹一直在升職,從六品縣令升到四品的知府。
“也是。”魏逸邦心裡安心多了,“哥,你真的覺得幾位皇子會拉攏爹?”
“爹這麼有本事,幾位皇子怎麼可能不籠絡爹。”
“你說爹會投靠幾皇子?”
“爹最看重規矩禮儀,應該會投效太子吧。”
“太子身邊有那麼多厲害的人,太子會看得上爹嗎?”魏逸邦道,“我覺得爹還是投靠其他皇子比較好。”
“爹投靠誰是爹的決定,我們插手不了。”魏逸安十分崇拜魏瑾之,在他眼裡,魏瑾之做什麼都是對的。“不管爹投靠誰都不會錯。”
“你說的對!”魏逸邦以擁有這麼一個厲害的爹為傲,“不知道魏國公府怎麼樣?”他們很小就跟著爹去外地,對魏國公府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大伯父的幾個兒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想那麼多做什麼。好相處,我們就和他們好好相處。不好相處,我們不搭理他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