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京竹現在就想把她打死。
但他對女生下不了手。
於是退了一步,自己去死。
魚聽棠都挽起袖子準備戰鬥了,誰知這人竟然“咕咚”一聲,又沉進了湖裡。
她往水裡一撈,把對方撈上來。
這個動作莫名帶給她一絲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曾經什麼時候也這麼做過。
魚聽棠陷入思索。
被她掐住脖子提上來的賀京竹陷入窒息。
他是想死沒錯。
但真到了生死關頭,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那麼一絲想活的念頭。
所以……
“鬆、鬆手——”賀京竹俊臉漲得青紅,吐字艱難。
魚聽棠回過神來,發現這人不太對勁。
她疑惑:“水裡通電了?你怎麼扭得這麼辣?”
賀京竹:“……”
他都快被活活掐死了她竟然說他扭得辣?!
“手——鬆手——”賀京竹白眼翻上去,眼看就快不行了。
魚聽棠換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到拱橋上。
“嘩啦啦”幾聲,賀京竹渾身是水地癱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賀京竹用力拍著胸口,想把那口氣順下去。
魚聽棠看他喘得艱難,順手給了他後背一拳。
賀京竹:“咳——噗!!!”
他吐出來一灘水,呼吸漸漸變得順暢。
魚聽棠雙手揣兜,摸到兜裡的東西,以為是手帕,便扔給了他。
“喏,擦擦臉。”
賀京竹喘著氣,沉默不語地拿起那張手帕。
打開一看,他低著頭沉默很久。
“這是什麼?”
“手帕啊。”魚聽棠又摸出一顆在火鍋店拿的陳皮糖,扔嘴裡。
賀京竹看著手上這塊“手帕”,一度懷疑人生。
“你確定這是手帕?我怎麼看著像是內內……”
啥?
魚聽棠定睛一看。
賀京竹指尖勾著那張大紅色豬豬俠手帕,當兩個角展開,就變成了一條胖次。
魚聽棠:?
寧佳人臨走前說送她個禮物,就是這玩意?
她在劇本裡的人設敢情是現實的影射?!
魚聽棠一把拽過賀京竹手上的豬豬俠胖次,“拿錯了。”
賀京竹唇角輕扯,還用手指蹭了蹭褲腿邊邊。
這回,魚聽棠翻遍兜裡都沒找到紙巾和手帕。
“不然,你還是將就著用它擦擦得了?反正都是布。”她誠懇提議。
賀京竹:“……除非我死。”
魚聽棠嘖了聲,把外套丟給他,“這總行了吧?”
知道這個時候再挑剔有點矯情,加上眼睛被水刺得疼,賀京竹沉默地拿起外套。
擦著擦著,他倏地一激靈。
他剛剛,是拿人家女孩子穿過的外套擦臉了?!
他怎麼敢的?!!
賀京竹瞳孔收縮,擦臉的動作停在那裡,看著魚聽棠想說什麼。
魚聽棠以為他嫌棄,立刻說,“我可是在吃晚飯中途過來給你送外賣的,你彆不識好歹,還嫌我外套有火鍋味!”
賀京竹:“……沒、沒有。謝謝你……”
“你弄好沒有?趕緊拿手機出來,點個收貨再給個好評。”
“我是真沒點過你的外賣。”賀京竹都無奈了。
鬨了這麼一通,他尋死的念頭都淡了。
她一直說什麼外賣的,應該也隻是為了不讓他輕生。
看得出來是個熱心腸的人。
熱心市民魚聽棠:“你少在這兒給我放屁嗷,趕緊把手機拿出來,不然現在就給你扔回湖裡。”
賀京竹:……
他嘴巴一抿,站起來去把跳湖前丟下的手機,撿回來。
“我都說了我沒點過……這是什麼?”
屏幕上的“外賣已送達”按鈕讓賀京竹愣在原地。
魚聽棠眼疾手快一戳按鈕,上麵立刻彈出評分界麵。
“好了,來給個五星好評,你會有好報的。”她表情雀躍。
賀京竹驚疑不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外賣平台入侵我手機裝的詐騙軟件?”
“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幾年很少出門,他點過很多次外賣,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
實在詭異。
魚聽棠不樂意了,“我們癲了麼平台一向合規合法,從不搞詐騙那套ok?”
“我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平台,更沒有在上麵下過單。”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你點的外賣了?”魚聽棠不解,“下單人是賀蕊女士,你親媽。”
“她在地府當銷售兢兢業業攢了兩年的福報,放棄將來能投個好胎的機會,就為了阻止你自殺。”
“我說你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要媽媽操心,能不能懂事點?”
賀京竹錯愕地看著她,喉嚨裡仿佛被棉花堵住。
他母親確實叫賀蕊,生前是金牌銷售。
但這件事,隻有他和經紀人知道。
這個女孩是怎麼知道的?!
魚聽棠接著說:“由於這一單有小費,我可以額外滿足你一個心願。”
“一個五星好評即可領取。”
地府裡多的是摳門鬼。
在這裡著重點名那998個差評用戶。
肯給小費的還真沒幾個。
因為小費內容是福報,關係著他們投胎後的命運。
為了這點小費,魚聽棠不介意聽聽這個倒黴鬼的心願。
賀京竹抿著唇,這世上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麼?
更離譜的是,他竟然有些信了。
他閉了閉眼,自嘲地笑了一聲:“如果真是我媽拜托你來的,足以見得我已經失敗到讓她死了都不安寧的地步。”
“我沒有心願,就算有,也是希望她能夠走好,下輩子不要碰到我這麼不省心的兒子。”
他臉上已經褪去的死意,仿佛在一瞬間卷土重來。
魚聽棠盯著他沒說話。
賀京竹被她盯得不太自在,尤其是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局促又難堪地轉過身去。
魚聽棠嚼碎嘴裡的糖,“你跳湖是因為毀容,還是被朋友背刺?”
“你怎麼知道?”賀京竹側著頭,看她的目光越發震驚,“你認識我?”
“這話問的,你又不是鈔票,我認識你乾啥?”魚聽棠擺手,“我略懂一點相麵,看出來的。”
賀京竹沒有餘力思考她是不是在開玩笑,壓抑多日的情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他說:“我被朋友騙去參加一個活動,誰知被他當眾摘掉墨鏡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