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又或者隻是幾秒,險些窒息過去的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意識回籠,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是道具嗎,一定是道具吧,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唬人。
牆壁的另一端此刻已經沒了任何聲響,他試圖以手撐地起身,卻不料伸手摸到滿地濕潤。
鼻子微微煽動,指尖液體溫熱粘稠……反應過來的他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真相,猛地竄起身後退。
此情此景,太陽穴一跳跳預示著不祥,彭蓬蓬不敢再冒險,直覺令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來時方向跑去,肌肉記憶驅使他行動起來。
孟冬菱顯然沒了活路,但自己不一樣,對,我不一樣。
仿佛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疲憊的身軀再一次加快速度,他還能去找洛諭,他要趕緊去找洛諭……
手電筒光束掃過通道,順著來時的岔路口跑去,期間不慎絆到凸起石塊,險些摔倒。
入口的光線透過沒關的門進入暗道,一心隻想出去的彭蓬蓬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隱隱傳來衣料摩擦聲。
跑出暗道,甚至來不及掩蓋住洞口,順著大開的櫃門一躍而出,猛地推開房門。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攜帶著陣陣寒意徒然順著背脊一路竄到頭頂。
彭蓬蓬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瘋狂報警的直覺在這一刻停歇,視線內走道左右兩邊都沒有任何人影出現,可寒意仍如冷蛇爬上後頸,促使他一路跑向樓梯處。
就是這短短的幾米路,彭蓬蓬隻覺自己渾身汗毛都在不自覺顫栗,他甚至來不及走下樓梯,在前的右手下意識側邊抓住扶手,腳下一個用力……
他在空中一個翻躍,餘光瞥見欄杆陰影處一道反光,身體的角度順勢微微翻轉,眨眼間就輕易跳過了接連二樓的樓梯,落到了樓梯的另一頭。
“唔…”腳踝突如其來的劇痛令他發出一聲悶哼,從未做過如此高難度動作的身體跟不上活命的本能。
直到這時,彭蓬蓬才終於有時間觀察,抬頭,一個腦袋就靜靜掛二樓欄杆上,麵上還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像是個死人。
——是韓燁。
彭蓬蓬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剛才是他的直覺救了自己一命。現在想來,韓燁恐怕從暗道中開始就跟上了自己,所以在走廊上他才看不到人影。
“找到你了。”
微風吹過,帶不走他的驚恐。
——
清晨,今天早些時候。
就在孟冬菱絕望地察覺自己距離死期居然真的不遠了之後,洛諭向她提出一個計劃。
以她的“死亡”為契機,揭開韓燁的假象,將彭蓬蓬的立場轉變到她們這一邊。
“你確定這樣可以?”
孟冬菱坐在牆邊,視線跟著洛諭的移動而四處移動,“孟冬菱…”近似韓燁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她眼睛都沒看一眼,將聲紋數據再次微調。
洛諭不可置否,“試試看唄,反正也不會損失什麼,沒準還能把正主吊出來。”
以目前的人數判斷,她們若想要完成副本任務,彭蓬蓬是必要的存在,投票時必須確保他跟自己投向同一目標。
當然,除了勸說,她也可以選擇除掉對方,以此規避投票的隨機性。
可惜,洛諭自認不算是什麼大好人,但也沒喪心病狂到僅為了通關就去把彭蓬蓬先噶了。
前天偷聽到的談話給了她靈感,在早晨彭蓬蓬一如既往獨自來到餐廳,早早等候在此的洛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件物品塞進對方手中。
【恭喜玩家獲得身份牌:平民】
彭蓬蓬對於韓燁的信任很大一部分來源於首日投票結果,倘若她將這一結論推翻,不難引起他的懷疑。
在彭蓬蓬疑惑而後轉為震驚的目光中,洛諭做了簡單的解釋。
出於同一原因,彭蓬蓬半信半疑聽進了洛諭的話。
於是之後一切都發展的十分順利,站在樓梯旁隱秘的角落裡,洛諭饒有興致地看著彭蓬蓬逃命的動作。
沒想到他身手居然還不賴,那一個過杆跳的難度可不低。
——人在危急關頭果然什麼都能做出來。
“啪、啪…”
趴在二樓扶手上的韓燁回過頭,看到是洛諭一步步走近自己,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樣,“你找到了菜單。”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你這一手玩得是真漂亮。”拿著一張缺了兩處邊角的紙在空中晃了晃,旋即又收回了口袋。
洛諭不知是讚揚還是嘲諷,眼眸中適當露出幾分好奇,“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韓燁麵露驚訝,“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洛諭反問。
如今他的身份被人人知曉,韓燁索性拋開偽裝,直接攤開來講,“副本進入結算之前存活的玩家數量越少,剩餘玩家獲得的獎勵和評分就越高。”
果然。
“那麼大費周章,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如何?”
“有點不甘心,但也就這樣。”韓燁聳肩,漫不經心轉身依靠在欄杆上“沒跟預期中一樣全滅,隻死了兩個,但我最終評分不會低。”
“隱藏真·紙條規則,偽造兩個假·紙條證據,更換平民和凶手牌…”
洛諭一一數過韓燁的行為,簡而言之就是,花裡胡哨但啥用沒有。
死的那兩個全是因為武力值太弱,蔣涵淩晨被殺,孟冬菱在白天毒發身亡。
“我隻有一點不清楚,你是怎麼做到的?”
看到真·規則,她才明白為什麼韓燁之前白天偷襲一次就撤,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殺死自己,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掩蓋規則真相。
“凶手牌的最初擁有者有一個特權,我比你們提前行動半分鐘,所以我拿走了唯一的紙條規則,跟你交換了身份牌。
這樣當你第一次接觸身份牌時,就隻會認為自己擁有的是凶手牌,係統也隻會提示你獲得了凶手牌。”
韓燁聳肩,沒有隱瞞的意思。
旅館內一共有三張紙條,一真二假,真的那條被藏了起來,兩條假的被韓燁分兩次發布,甚至兩次都是被孟冬菱找到。
純純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