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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氏家底拍賣清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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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嗓門亮,手腳利索,招呼得滿堂喝彩。

門口站著個趕車的老漢,手裡攥著根煙杆,眯著眼瞅了瞅店裡,哼道:“八錢銀子?這價錢可真劃算,柳氏那破酒一壺還得一兩銀子,喝著跟燒喉嚨似的!”

他拍了拍腰間的錢袋,顛顛走進去,喊道:“小豆子,給老漢來一壺,嘗嘗這醉逍遙啥味兒!”

小豆子應了一聲,抓起個酒壇子,滿滿當當倒了一壺,遞過去時還衝老漢擠了個眼:“老丈,您喝了指定不後悔!”

老漢接過酒壺,掀開蓋子聞了聞,酒香撲鼻,他眼珠子一亮,立馬灌了一口。

酒下去,喉嚨裡暖乎乎的,味道醇得沒話說,他咧嘴樂了,拍著桌子道:“好酒八錢銀子還帶這麼香,許東家真是厚道!”

他這話一出,旁邊幾個等著買酒的漢子也湊過來,七嘴八舌道:“老漢說得對,柳氏那酒喝了拉嗓子,這醉逍遙可真值!”

沒一會兒,店裡擠滿了人,個個手裡攥著銀子,搶著買酒。

門口排隊的隊伍越拉越長,阿福扛著個大酒壇子跑出來,甕聲道:“彆擠彆擠,酒管夠,今兒備了五十壇,夠大夥兒喝!”

他塊頭大,嗓門粗,喊完還衝小豆子咧嘴一笑,小豆子忙接過壇子,繼續招呼客人。

裕州城裡這幾天風聲緊得很,柳萬山那點家底早就撐不住了。

他從牢裡放出來沒幾天,鋪子塌了,仆人跑了,銀子也沒了,債主們跟聞了腥味兒的狼似的,圍著柳府門口轉。

聚寶錢肆的掌櫃錢四等得最急,前陣子柳萬山欠下的五千兩銀子,壓根兒沒影兒,鋪子和宅子都押在他手裡,如今柳萬山還不上賬,錢四乾脆不等了,直接帶著人上門查封。

這天晌午,柳氏酒肆的門板被卸得叮叮當當,錢四站在門口,眯著眼指揮夥計清點存貨。

街上圍了一堆看熱鬨的老百姓,嘀咕著柳萬山這回算是真翻不了身。

酒肆裡頭冷冷清清,酒壇子蒙了層灰,櫃台上堆著幾張皺巴巴的賬簿,夥計們扛著東西往外搬,錢四拍了拍手,衝圍觀的人喊:“柳氏酒肆還不上債,今兒正式查封,三天後公開拍賣,誰有銀子誰來買!”

消息傳得飛快,三天後,裕州城東的拍賣場擠滿了人。

場子搭了個木台子,上頭擺著柳氏酒肆的房契和賬簿,底下黑壓壓一片,有商賈,有閒漢,還有幾個瞧熱鬨的腳夫。

錢四站在台上,手裡攥著根木槌,扯著嗓門道:“諸位,柳氏酒肆七間鋪麵,外加後院庫房,今兒底價三千兩銀子起拍,有意兒的舉牌子!”

他眯著眼掃了掃底下,眼珠子轉得賊快。

台下坐著幾個大商賈,個個盤算著這買賣劃不劃算。

柳氏酒肆雖說塌了,可地段好,裕州城裡黃金地兒,翻手一倒也能賺。

人群裡,宮龍建慢悠悠走了進來,一身灰袍,模樣瞧著不起眼,可那氣度硬是壓得住場子。

他是宮氏的家主,跟許長安交情不淺,早年倆人合作過幾筆買賣,宮龍建看重許長安的腦子,許長安也仗著宮氏的財力占了不少便宜。

拍賣一開始,幾個小商賈先舉了牌子,有人喊三千兩,有人加到三千五百兩,錢四在台上敲槌敲得歡,嘴裡喊著:“三千五百兩一次,還有沒有加的?”

可這價剛落地,宮龍建舉起牌子:“四千兩。”

場子立馬靜了靜,底下的人扭頭瞅他,眼裡多了幾分掂量。

有個賣糧的趙大有不服氣,眯著眼喊:“四千五百兩!”

他跟柳萬山早年有仇,這回想撿個便宜。

可宮龍建壓根兒沒慌,又舉牌子道:“五千兩。”

趙大有咬了咬牙,想再加,可旁邊的小夥計拉了他一把:“東家,宮氏財大氣粗,咱鬥不過,算了吧!”

趙大有哼了一聲,瞪了宮龍建一眼,坐回去不吭聲了。

場子裡又有人喊了五千五百兩,可宮龍建眼皮子都沒抬,直接道:“六千兩。”

這價一出,滿場嘩然。

六千兩雖不算天價,可柳氏酒肆如今這破模樣,值不值還得掂量。

錢四樂得眉開眼笑,敲槌道:“六千兩一次,六千兩兩次,還有沒有加的?”

底下沒人吭聲。

宮龍建這氣勢一擺,誰還敢跟他硬碰?槌子一落,錢四喊道:“六千兩,柳氏酒肆歸宮氏所有!”

拍賣散了場,宮龍建拿了房契和字據,慢悠悠出了城。

直奔清河縣許宅。

許長安這會兒正坐在院子裡,端著壺茶,眯著眼曬太陽。

醉月軒新開了三家分店,生意紅火得不行,他心情好得哼起了小曲兒。

門口小豆子跑進來,喘著氣道:“許爺,宮老爺來了,帶著一堆字據,說有大事兒找您!”

許長安放下茶盞,起身迎出去。

宮龍建邁進院子,手裡拎著個布包,衝他拱手笑道:“裕州那邊柳氏酒肆拍賣,我給拍下來了,七間鋪麵,外加庫房,全在這兒!”

他把布包往桌上一放,打開一瞧,裡頭是柳氏酒肆的房契和賬簿,墨跡還沒乾透。

許長安愣了愣,忙接過來翻了翻,眼珠子瞪得溜圓,拱手道:“你這是啥意思?柳氏酒肆可是裕州的地盤,你拍下來給我乾啥?

我這小本買賣,可受不起這大禮!”

宮龍建哼了一聲,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少跟我裝糊塗。

柳氏一倒,裕州那塊市場空出來了,你的醉逍遙正火,我拍下這鋪麵,就是想讓你接手經營。

你腦子活,路子多,這七間鋪子交給你,準能翻出花兒來!”

許長安心跳得快了些,忙擺手道:“這手筆太大,我可不敢隨便接。

六千兩銀子拍下來的鋪子,轉手給我,我咋還你這人情?”

這禮太重,宮龍建指定有後手。

宮龍建放下茶盞,冷笑一聲:“你跟我還客氣啥?我宮氏有銀子,可沒你這經營的腦子。

柳氏鋪麵交給你,咱倆合夥乾,利錢五五分,我出本,你出力,咋樣?”

許長安眯著眼,抓起房契瞅了瞅:“五五分我怕是吃不消。

你這六千兩銀子砸下去,我得把鋪子盤活,還得壓著醉逍遙的價,不能砸了招牌。

要不這樣,利錢四六分,你六我四,鋪子我隻管經營,虧了算我的,賺了你多拿點,咋樣?”

“成吧,四六就四六。”

柳氏鋪麵雖是燙手山芋,可交到許長安手裡,準能變成金疙瘩。

另一邊。

柳萬山站在門口,眼睜睜瞧著祖宅被封,門板上貼了紅條,鎖得死死的,他咬著牙,眼珠子紅得嚇人,可手裡沒銀子,啥也乾不了。

這天晌午,他裹著件破棉襖,背著個癟癟的包袱,被迫搬了出來。

街上人來人往,他低著頭走,模樣狼狽得跟叫花子似的,滿臉的褶子耷拉著,肚子上的肥肉顫顫悠悠,走幾步就喘得不行。

沒了鋪子,沒了宅子,他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隻好在大街上晃蕩,尋思著找個法子活下去。

走到城東的集市,街上擠滿了人,賣菜的吆喝聲混著炭火味兒,熱鬨得很。

柳萬山餓得肚子咕咕叫,摸了摸口袋,裡頭就剩幾個銅板,買個饅頭都不夠。

他眯著眼,瞧見路邊有個賣燒餅的攤子,熱氣騰騰的餅子剛出爐,香得他直咽口水。

他顛顛走過去,衝攤主道:“老弟,給我拿個燒餅,先記賬,回頭我還你!”

他挺了挺胸,硬擠出點東家的氣勢。

攤主是個黑臉漢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哼道:“柳萬山?你還敢賒賬?”

他抓起個燒餅,掰開咬了一口,斜眼道:“沒銀子就滾,彆在這兒礙眼!”

柳萬山臉刷地紅了,咬牙道:“老子在裕州混了這麼多年,啥時候欠過賬?你個賣餅的敢跟我橫?”

黑臉漢子樂了,放下燒餅:“喲,柳老板還硬氣呢?來,弟兄們,瞧瞧這老東西還有啥威風!”

旁邊幾個閒漢立馬圍過來。

一個滿臉胡茬的壯漢推了柳萬山一把,笑道:“柳老板,聽說你那八個小妾都跑了,今兒咋落魄成這樣?”

“滾遠點,彆臟了咱這地兒!”

“你們這幫狗東西,敢動我?”

他揮著拳頭想還手,可那身子骨早被酒色掏空了,胖得喘不上氣,胳膊抬了抬就軟了下去。

壯漢哼了一聲,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橫行裕州?今兒你連個燒餅都買不起,還敢嘴硬?”

柳萬山摔在地上,屁股墩得生疼,爬了兩下沒起來。

“你們等著,老子遲早翻身!到時候弄死你們!”

可這話剛出口,瘦高個兒抓起個爛菜葉子,啪地糊他臉上。

“翻身?拿啥翻?滾吧,彆在這兒丟人!”

圍觀的百姓哄笑起來,有人喊:“柳萬山這老東西,活該!”

“壞事做儘,今兒落這下場!”

柳萬山抹了把臉上的菜葉子,咬著牙爬起來,眼裡滿是不甘。

再這麼下去,連命都保不住,思來想去,咬牙決定豁出去,親自上門找許長安求條生路。

這天傍晚,清河縣許宅門口,柳萬山裹著那件破棉襖,顛顛走了過來。

他滿臉灰土,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敲門時手抖得厲害。

小豆子開了門,一瞧是他,愣了愣,喊道:“許爺,有人找您!”

許長安慢悠悠從院子裡走出來,瞧見柳萬山這德行,眼皮子抬了抬,驚訝道:“哎喲,柳老板?您咋成這樣了?這是咋回事兒?”

柳萬山低著頭,咬牙擠出個笑,拱手道:“許東家,我今兒來是認錯的。

前陣子我糊塗,乾了些混賬事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留條生路吧!”

許長安眯著眼,裝出一臉懵,擺手道:“柳老板,您這話我咋聽不懂?您啥時候得罪我了?我啥也沒乾啊!”

柳萬山臉刷地黑了。

“許東家,您就彆裝了!柳氏酒肆倒了,鋪子被拍賣,我落到這地步,您敢說跟您沒關係?

我今兒認栽,隻求您高抬貴手,給我,口飯吃!”

許長安哼了一聲:“柳老板,您這話可冤枉我了。

柳氏倒了,那是您自個兒經營不善,雇刺客的事兒也是您自找的,我啥也沒乾,咋就跟我扯上了?”

“許長安,你少跟我耍花腔!老子今兒走投無路,才低頭求你,你非要裝傻?”

許長安擺擺手,淡聲道:“柳老板,您這話我真聽不明白。

我一個釀酒的,能乾啥呀?不過……”

他眯著眼笑道:“瞧您這模樣怪可憐的,醉月軒還缺個看門的,您要不要來?工錢不高,管飯,咋樣?”

柳萬山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這是讓他當看門狗呢!

“許長安,你他娘的欺人太甚!老子當年在裕州橫行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今兒讓我給你看門?你做夢!”

許長安聳了聳肩:“柳老板,您不願意就算了,我好心幫您,您咋還急了?我這忙著呢,沒空管您!”

柳萬山瞪著他,眼裡滿是火:“老子不信整不了你了,你等著!”

說完,轉身就走,步子踉蹌,破棉襖被風吹得呼呼響。

許長安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清河縣的醉月軒生意紅火得不得了。

這天晌午,許長安正站在醉月軒門口瞧著夥計們招呼客人,街麵上卻突然亂了起來。

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他眯眼一瞅,隻見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拖家帶口往縣裡湧,肩上背著破包袱,手裡牽著哭鬨的小孩兒,個個臉上灰撲撲的,眼神慌得跟丟了魂兒似的。

街上擺攤的、趕路的瞧見這陣仗,都停下手裡的活兒,探頭探腦地嘀咕起來。

“這是咋回事兒?哪來的這麼多流民?”

許長安皺著眉,扭頭問旁邊的小豆子。

小豆子正端著個酒壺往裡走,聽見這話,顛顛跑過來,壓低嗓子道:“許爺,聽說北疆那邊要打仗了!

這些人是打那邊逃過來的,說朝廷跟鄰國鬨翻了,邊關上刀槍都架起來了,嚇得他們收拾細軟就跑。”

“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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