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朱門受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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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安沒理會,伸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走到門前,抓起那銅製的門環,咣咣敲了兩下。

聲音悶悶的,在空蕩蕩的街上回蕩開,像是敲在石頭上。

他退後一步,站得筆直,打算先探探裡頭的動靜。

竹籃裡的肉和糖蓋得嚴實,瞧不出啥名堂,他也不急著掀開,就這麼等著。

沒多會兒,大門吱吱呀呀開了條縫,一個瘦高的身影探出頭來。

那是個小廝,穿著件灰布短褂,腰上係著根麻繩,瞧著二十來歲,臉上瘦得顴骨凸出來。

他一見許長安,上下打量了一圈,見他穿得一身粗布衣裳,鞋子上還沾著泥點子,推著個破舊小車,頓時滿臉不屑。

“喂,你誰啊?在這兒敲啥敲?老爺正忙著接待貴人,沒空搭理閒雜人等,趕緊走吧!”

許長安衝那小廝拱拱手:“這位兄弟,我是來探親的,帶了點東西,想見見裡頭的主人。”

小廝鼻子裡哼了一聲,連看都沒看那竹籃一眼,斜著身子擋在門縫裡:“探親?你這模樣哪像探親的?帶東西?怕不是幾根爛菜葉子吧!

老爺今兒沒空,貴人還在裡頭呢,你這鄉下漢子就彆在這兒添亂了!”

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走走走,彆杵在這兒礙事!”

許長安聽了這話也不急。

他低頭瞧了瞧車上的竹籃,又抬頭衝小廝道:“兄弟,我這東西可不是爛菜葉子,是從集市上買來的好貨,特意帶過來孝敬長輩的。

麻煩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許長安來訪,帶了點心意。”

小廝嗤笑出聲,抱著胳膊靠在門上:“喲,還許長安?聽都沒聽說過!

就你這破車,能裝啥好東西?彆在這兒裝模作樣了,老爺今兒沒空!”

他伸手指了指許長安的衣裳:“瞧瞧你這打扮,窮酸得跟要飯的似的,還好貨?我看你是來蹭飯的吧!趕緊滾!”

許長安聽了這陣仗,手在車把上鬆了鬆,又攥緊了。

他往前推了半步:“兄弟,我也不跟你爭。

我今兒來是誠心探親,可你連通報都不肯,怕是有些不近人情吧?”

小廝立馬炸了毛,衝他嚷道:“不近人情?你個鄉巴佬還跟我講人情?

我告訴你,這大門不是啥人都能進的!

你這破車,這窮酸樣,站這兒都嫌丟人!

趕緊滾,彆讓我再說第三遍!”

喊聲剛落,大門砰一聲關上,門環晃了晃,發出一聲悶響。

許長安站在朱漆大門前,聽著那小廝的嚷嚷聲漸漸被關上的門擋住。

夕陽沉下去一半,天邊紅暈鋪開,照得石獅子影子拉得老長。

他冷哼一聲,心裡憋了股火氣,不願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人。

拽著繩子推著小車退到街角。

街上空蕩蕩的,風吹過,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飄遠了。

他停下步子,眯起眼打量那座大院。

院牆高得像堵山,牆頭幾根枯枝晃晃悠悠,透不出裡頭的動靜。

他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心裡盤算開了。

那小廝瞧不上他,硬闖怕是不行,可就這麼回去,他咽不下這口氣。

思來想去,他拽著繩子,推著小車繞到大院側麵,打算另尋路子。

大院側麵是條窄巷,巷子裡堆著些破瓦罐和爛木頭,風一吹,散出股子黴味。

牆根長滿了枯草,草叢裡夾著幾塊碎磚,像是被人隨手扔下的。

巷子靜得很,隻偶爾有隻瘦貓從牆角躥過去,爪子踩在地上沒啥聲響。

走了半晌,前頭現出一處後院入口。

門是木頭的,瞧著有些年頭,邊角被蟲蛀得坑坑窪窪,上頭沒掛鎖,隻虛掩著,風一吹,門縫晃了晃。

許長安停下步子,推著小車靠過去。

他站在門前,眯起眼透過門縫往裡瞧,裡頭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可隱約傳來幾聲狗吠,悶悶的,像從遠處飄過來。

他心裡一動,覺得這地方興許能探出點啥,便決定悄悄靠近瞧瞧。

他先把小車推到旁邊的樹後。

那棵樹長得歪歪扭扭,樹乾上滿是疤痕,枝葉稀稀拉拉,風吹過,抖得跟篩子似的。

他把車停穩,拽了拽繩子,確認車子不會滑走,才轉過身,朝那木門走去。

靠近木門時,他放輕了步子。

門縫裡透出股涼氣,他站在門前,側身貼近牆根,耳朵湊到門縫上聽動靜。

狗吠聲斷斷續續,時近時遠,像是院子裡拴了條看門狗。

這後門八成不常走人,不然不會這麼冷清。

他伸手輕輕推了推門,木門吱吱響了一聲,晃開一條窄縫。

裡頭的光線昏昏沉沉,瞧不清啥,可那狗吠聲清楚了些,像是從院子深處傳來的。

他沒急著進去,退後一步,蹲下身打量這後院入口。

他眯起眼往裡瞧,院子裡黑乎乎的,光線昏昏沉沉,像是被油煙熏了好些年。

地上堆滿了雜物,破瓦罐、爛木頭散得亂七八糟,柴草垛歪歪斜斜地靠在牆邊,風吹過,草屑飄得滿地都是。

角落裡幾隻瘦狗蹲在那兒,毛色臟得瞧不出本來模樣,正低頭啃著些殘渣。

院子深處有個破舊的狗窩,窩棚是用幾塊爛木板搭起來的,頂上蓋著層破草席,風一吹,晃晃悠悠像是隨時要塌。

狗窩周圍臟得沒法下腳,地上滿是泥巴和狗屎,混著些爛菜葉子,散出股刺鼻的臭味。

他眯起眼細瞧,隱約見那狗窩裡蜷著個人影,瘦得跟柴火棍似的,身上裹著件破棉襖,瞧著像是好些天沒洗過,臟得發黑。

那身影縮成一團,像是怕冷。

許長安站在門縫前,手扶著木門沒動,心裡卻像被啥紮了一下。

他腦子裡閃過白霜的話,她說過嶽母身子骨弱,腿腳不好,常年臥床,可模樣端正,年輕時還是個俊俏娘子。

他低頭瞅了瞅那狗窩裡的人影,雖看不清臉,可那瘦弱的輪廓,隱隱跟白霜描述的模樣對得上號。

他攥緊了拳頭,胸口一股火氣瞬間直衝腦門,燒得他腦子嗡嗡響。

若這真是嶽母,這舅舅一家是怎麼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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