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對他得意地眨眨眼,然後懶懶道,“好吧,我就勉為其難,點評一下你這件價值八百萬的乾隆白釉雙耳瓶,讓你心服口服!”
說完端正掃視眾人,像老師給學生上課一般的口吻,說道,“這物件兒的形製是對的,但乾隆白釉其實並非純白色,它色澤略微泛黃,釉質光澤柔和。
你們細看這件瓶子,雖然沒有賊光,但因為經過了高錳酸鉀的做舊處理,釉麵生澀僵硬,光澤很不自然,在古玩行這叫串煙子了。”
然後他看著麵前的瓶子,嘖嘖感慨道,“八百萬的價格純屬是大怨種犯了癔症,依我看八百塊吧,這還得算上工人作假的工錢在內。”
說完,他欠揍地聳聳雙肩,雙手一攤,挑釁一般看著顧明澤。
當眾直斥贗品就是啪啪打臉!
顧明澤攥緊了拳頭,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可是他不懂古玩,隻能高聲嚷道,“你放屁!這是請了專家給掌眼的,你個屌絲懂個錘子!”
他太太周楠則怒道,“姓林的!彆在這滿嘴噴糞了!你不過是故意拽詞糊弄人!”
聽林如海當眾貶損兒子,做媽媽的柳青更加惱火,為了風度她強抑怒氣,淡淡道,“林如海,彆說伯母說話難聽,你要是真的能鑒彆古董,也不用隻在古玩城打雜了。既然你如此貧困,又能識得什麼古玩真偽?”
柳青說完,還用她那剜人的眼珠子白了一眼林如海,不屑地冷哼一聲。
是這個道理啊,這也正是眾人天然歧視林如海的原因,人窮衣服破,說啥都是錯。
你即便把道理講出大天去,顧家人也不信的。
“哈哈哈……哈哈哈,”林如海放肆地哈哈大笑,“狗眼看人低,你們怎知老子在古玩城打雜?又怎知我真正身家?”
一個小輩、還是一個贅婿,居然敢自稱老子?居然敢說尊貴的顧家人是狗!這還了得?
眾人表情先是驚愕,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繼而憤怒瞪眼,今天這贅婿是反了天了!
被直接冒犯,柳青的麵容因為憤怒幾乎扭曲,太陽穴青筋都顯露出來,甚是猙獰。
顧雅對丈夫低聲道,“林如海,你說話注意分寸!”
顧明澤、吳宇、馮磊幾個人真要氣瘋了,擼胳膊挽袖子欲上前教訓林如海,今天這臭小子太張狂!不收拾不行了!
“怎麼?要動手啊?那不忙,先聽我說完。”林如海無所謂地對他們擺擺手。
拿起吳宇送的佛牌,說道,“這佛牌並非和田玉,而是岫岩玉,兩者隻是外觀相似,真正的和田玉為油脂光澤,而岫玉為蠟狀光澤,這東西的價值嘛,一兩萬塊吧。”
又點評了幾個物件兒,最後掃了一眼所有古玩壽禮,林如海搖頭不屑道,“按你們所說,這些破爛價值上億,但以我估計,能值個百八十萬不錯了,被騙雖然心裡不舒服,可明知被騙又來欺騙爺爺,就太不地道了!”
他看似維護顧德祿,但顧德祿可不領他這份情!
假如林如海真的在乎老爺子感受,就不會當眾說這些都是贗品了,須知今日是他七十大壽,林如海臭小子貶損老頭的兒孫,等於在砸顧家的場子,老頭兒怎能開心?
此時禮物真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如海居然敢當眾打臉顧家,王八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顧德祿氣的太陽穴砰砰跳,血壓都竄上來了,剛要發聲,隻聽大兒子顧山對林如海冷冷道,“小林,既然你說這些禮物隻值百八十萬的,那麼哪些是真品?哪些是贗品?”
頓了頓,又聲色俱厲道,“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話負責,倘若你信口雌黃侮辱顧家,這次大伯可要親自下場教訓你了!”
說完冷峻目光掃視顧峰與張麗華,表示這次絕不會看他們麵子而饒過林如海。
現在顧德祿退休,顧山這個董事長話語權極大。老大的權威不容挑釁。
顧峰與張麗華自是對林如海百般不滿,他們不舍得埋怨女兒,便把所有火氣都撒到林如海身上,就是因為他,二房在顧家地位下降。
此時二人十分惱火,氣呼呼怒視林如海!不過他們也知道,這小子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上門女婿,卜卜楞楞地如野馬般不馴順!
唯一的優點是對顧雅還不錯。
“所有這些禮物裡邊,隻有這幅畫是真品,這是晚清海派畫家趙之謙仿乾隆三十二年徐楊的《京師生春詩意圖》。”
林如海展開畫卷,點評道,“這幅畫原作,畫的是雪後初春的京城全景,鳥瞰全城、人影浮動、美輪美奐。
而仿作已經做到了儘善儘美,畫麵放大可以看到大街上車水馬龍,兩側的店鋪鱗次櫛比,小販的叫賣聲仿佛從畫中飄了出來。
你們看這祈年殿,雪落在屋簷上,似有似無的白色,更增添了一絲春意盎然,這幅畫裡的每一處放大來看,都是一副畫法考究的精品……”
“嗬嗬,你倒是老實不客氣,知道為二姐說話。”一直沒怎麼發聲的錢如雪譏笑,截停了林如海。
這幅畫是顧雅的壽禮。
除了他老婆的壽禮是真品,其他都是贗品,這怎麼可能?眾人怒目注視林如海,辱罵已經不能消解怒火,隻想把他一頓暴揍。
“林如海,你剛才連畫都沒仔細看,就知道小雅的畫是真品?”老太太錢麗怒聲怒氣道。
“當然,因為這幅畫是我幫她買的……”林如海剛說到這,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