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件木俑，老張要價五萬，林如海不作聲，劉三大笑，根本不還價，讓他喝完這杯茶就滾球子，老張也不惱，慢悠悠喝茶，對林如海笑道，“林先生，東西是真東西，您還個價兒，能跟您做成一筆交易，我老張出去也有的吹了，是不是？”
林如海道，“坦白說，我是無可無不可，三哥看看多少錢能合上，真賣不出去就算了。”
劉三鄙夷地拾起一件羊俑，看了看，又嫌惡地扔回到盒子裡，老張趕緊道，“輕點輕點，彆摔壞嘍。”
“這些破爛要是遇對了人，興許能賣個萬頭八千？不然也就幾百塊，不值什麼錢。”劉三拿濕巾擦擦手，無所謂道。
老張白了一眼劉三，撇嘴道，“劉掌櫃的，彆說我小看你，你們店能拿出一件漢代的物事嗎？錢不錢的先不說，我這東西至少是漢代的！”
“墓葬的東西，老子都懶得瞄一眼。”劉三不屑道。
老張哼了一聲，道，“現在市麵上流通的真東西，有幾件不是墓裡出土的？差彆就在什麼時候出土而已，彆自欺欺人了。”
實話實說，老張這話很對，經過那些年打砸搶，家裡有老物件的也大都被砸了，僥幸保存下來的不多，後來古董大熱，很多真東西都是地下啟出來的，隻要擱上幾年、去了土腥味，就到市麵上流通了。
“嗬嗬，好，那你說個最低價吧，合上我就收，合不上你就再逛逛彆家。”劉三笑道，他鄙視東西當然是為了還價。
“看在林先生的麵子上，每件四萬塊，不能少了。”
“每件五百。”
“開玩笑呢？那絕不可能，看在林先生的麵子上，三萬五你能拿就拿，不能我可真就走了。”
“三萬五全包了我都嫌貴，好，我再加點，八百一件。”
“不行不行，絕不行，看在林先生的麵子上……”討價還價時候，老張口口聲聲看在林先生的麵子上，讓林如海心裡暗自好笑。
對劉三來說，首先是絕不收貴東西，寧可錯過，其次是將真的當假的買，兩人一來一往，最後，劉三咬死十萬不鬆口，“就這個價，一分錢都不加，老張，你願意賣就賣，不賣拉倒。”
老張長歎一聲，道，“嘚，看在林先生的麵子上，那就這樣吧，這便宜就留在貴寶店吧。”
林如海大笑，道，“老張，彆口口聲聲看我的麵子，好像我真有多大麵子似的，你要合不上就再走走彆家。”
老張一擺手，道，“走累了，今天就這兒了。”
劉三逐個拿起木俑看了一遍，看著林如海，林如海點點頭，表示是漢代的木俑，於是付款，十萬剛剛轉過去，門開了，周大腦袋進來了。
他看到老張，看看木俑，驚叫道，“是不是買了他的木俑？這家夥是個騙子，前些天在古文化街騙了僑香閣的鄭老板！”
周大來口中的古文化街，是津門南開區海河西岸的商業步行街、津門十景之一，也是津門的潘家園，他的新店就開在那裡。
“這家夥當然是個騙子，但這些木俑是假的嗎？”劉三疑問道，又拽住要跑的老張。
周大來高聲道，“對，就是這些木俑！僑香閣的鄭老板後來找人看了，楠木是從漢墓中扒的楠木棺材，然後找人捉刀雕刻的！”說完也幫著劉三拽住了老張。
劉三氣憤道，“你他娘的張禿子！居然真的騙到了我們店！退錢！”
老張一搡，扒拉掉二人的手，辯解道，“你們彆胡說！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木俑是假的？再說生意已經成交，少耍無賴！”
這時候，見起了糾紛，馬瑩瑩和一個夥計跑過來，圍住了老張，另一個夥計則關門，拉下了卷簾門。
林如海聽周大來說完，拿起一個人俑仔細觀看，這刀工樸拙靈奇，很有漢代木雕簡約、樸素的藝術風格，頗具神韻，難道真是現代人的手筆？
看來異能也有局限，自己隻知道木頭是漢代的，卻不知雕工是後來的，鑒賞水平有待提高啊。
劉三對老張罵道，“張禿子！今天你不把錢乖乖退回來，就彆想走！一頓好打是少不了的！”
老張死死攥著手機，隻是一個勁地道，“買定離手生意成交，你們要守規矩。”
這還是自從有了異能，林如海第一次打眼，見卷簾門都拉了下來，他對那夥計笑道，“快把門打開，”然後對馬瑩瑩二人道，“你們也去忙吧。”
然後問老張道，“這東西真是後人的手筆？是盜的漢代楠木棺材？”
老張嘟囔道，“彆聽周大腦袋胡說，他有什麼證據？”
“我胡說？要不我們去派出所走一趟？”周大來拽住老張脖領子，怒道。
“少拿派出所嚇唬我，漢墓也不是我盜的，我隻是來兜售工藝品而已。”老張反駁道。
劉三嘿嘿笑道，“那好，我們一起去派出所，警方不抓你，但請你協助調查盜墓團夥總可以吧，走！”
劉三這樣說，老張有些慌了，對林如海哀求道，“林先生，我……我老家兒病重住院了，我……”說到這，他從衣袋裡掏出一把醫院的收據，讓林如海看，又哀求道，“真的不騙你，我老爸得了肺癌，是真的。”
林如海不看什麼收據，讓劉三和周大腦袋放開老張，道，“生意已經成交，錢就不用退了，你告訴我，這刀工真是現代人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彆人手裡買的，再說，劉三砍價本事大，你們也沒花多少錢。”老張低聲道。
劉三恨恨道，“張禿子，你還嫌騙的少了？”
“算了算了，三哥，老周，讓他走吧，都不容易，這些木俑……什麼時候來了那種趾高氣揚讓人厭惡的顧客，轉給他就是了。”林如海道。
他不想把小事搞大，到底是不是墓裡的棺材板？是不是後人的刀工？事實上這種事很難界定的，就是到了派出所，老張咬死是工藝品，全不知情，你也沒太多辦法。
再說，消息傳出去，關鍵詞勢必變成林如海、盜墓、警方，他身上的新聞夠多了，實在不想再沾惹媒體。
還有，如果老張說的是真的，他老爸真的癌症住院，警方要是讓他協助個十天半個月的，自己也於心不忍，都不容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