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攤位很大，用繩子圍了差不多兩個籃球場大小的空間，大大小小的全賭料和半賭料堆滿了場地。除了中年胖老板，還有十幾個夥計忙乎著。
人越聚越多，有的拿著放大鏡，有的人手持強力電筒，仔細觀察著，在石頭中間不停走動。不斷有人買單，切割打磨機嚓嚓地響著，樂的老板合不攏嘴。
夏言鋒、江航、韓琪和趙琳都在挑毛料，梁可頤受不住這氛圍，也去挑石頭了，林如海見此情景，暗想，剛才小規模競拍毛料、又成功解出翡翠，成功吸引了人群。
林如海也圍繞開窗、擦皮的半賭料轉了起來。
一會兒，趙琳看中了一塊半賭料，夏言鋒便即跟老板講價。
“小兄弟，你說的論斤賣、按重量出售的翡翠毛料叫公斤料，那都是礦區開采的殘渣以及廢石料，然後缺德商人包裝再出售，大家還當作寶貝呢。其實那都經過好幾遍篩選剩下的，幾乎都是蒙頭料，說白了，那都是用來墊路的。
我羅胖子的攤位上，一塊公斤料都沒有，我這裡都是種水料，高檔的種水料！這都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石頭了。”胖老板給夏言鋒和趙楠講，特意加大了聲音，宣揚他的東西好。
頓了頓，他繼續高聲道，“玉本身就是很溫潤的東西，你們看看你們選的這塊毛料，底子乾淨、肉質細膩、打燈下去通透無比，切口出綠、水種不錯，這麼好的毛料，怎麼可能按斤兩來賣呢？”
楊樂雖然是報複人來的，但既然來了，便即找了個師傅幫著掌眼，想著也賺上一筆，那師傅是個山羊胡子老頭，他問道，“怎麼樣？”
山羊胡子老頭已經看過了趙琳選的半賭料，低聲道，“擦開的一麵是蛋青地，並且顏色鮮陽明亮，分布均勻，沒有一絲雜質，是老坑種的無疑，如果綠意能滲透進去三公分厚度，就穩賺不賠，賭漲的可能性極大。”
這山羊胡子有些名聲，楊樂聽了，心裡有了底氣。
羅老板剛說完，楊樂走過去，一邊拋擲手裡的翡翠，一邊鄙夷道，“哪來的土包子論斤買玉石？北方人就是窮鬼、小氣吧唧的，也配來賭石？鋒子，看看你都交的什麼朋友！”
趙琳瞪了楊樂一眼，沒說話，夏言鋒不理楊樂，對羅老板道，“你這東西再好，它也是石頭，不是翡翠呀，誰知道裡邊到底怎樣？”
剛才跟楊樂一起競拍那塊毛料的矮個男子，就是鄭海淳，此時他立在不遠處，一雙不大的三角眼，一會兒盯著趙琳的身軀和臉蛋，一會兒又轉過去看梁可頤與韓琪，眼睛都不夠使了。
羅老板將半賭料搬到解石機旁，這塊料子差不多幾十斤，林如海也湊過來觀看。
羅老板指著毛料繼續道，“這塊料子的品相很好，皮殼整塊幾乎全脫沙，黃皮已經薄到完全可以忽略，原石表麵能看到一片片的綠，賭漲的幾率很高……”
他說到這裡，楊樂接口道，“老板彆說了，多少錢，這塊料子我要了！”這當然不合規矩，但楊樂才不管呢。
趙琳揚起手掌，楊樂嚇的趕緊後退，趙琳道，“老板，我看中了，多少錢？”
“五十萬起。”羅老板道。
“我出五十一萬。”楊樂當即道，他說完，又有幾個人圍過來，有人出價五十二萬，被羅胖子一頓宣傳蠱惑，有人動心了。
林如海覺得這老板口才真不錯，聽的人忍不住心動，而且，這塊半賭料賣相確實不錯。
他與山羊胡子老頭對視一眼，老頭趕緊轉過頭去，這老頭就是潘家園北門被老錢、趙晗和孫星請去掌眼的高人，後來那塊翡翠被林如海撿漏後，他的胡子被老錢拽下來一把，疼的嗷嗷叫。
林如海見他的胡子又少了，稀稀疏疏的，不知道是不是判斷失誤，又被人扯下來一些，心裡好笑。
現場當即就展開了競價，價格直指七十萬，“七十五萬！沒錢滾蛋！少爺要定了！”楊樂狠呆呆道。
他一下子從六十九萬跳漲到七十五萬，確實嚇退了另外兩個出價者，趙琳道，“七十六萬。”
“八十萬！跟小爺爭？你有多少本錢？”楊樂不屑地看著趙琳。
“八十一萬。”趙琳平靜道。
兩人就這麼競價，這塊半賭料的價格一會兒就飆到了百萬。兩人都勢在必得，誰也不放手，除了置氣成分，這塊料子好也是重要原因。
到一百二十萬時候，夏言鋒碰了碰趙琳的手臂，示意她停下，但趙琳根本不聽，你一言我一語，還有羅老板在旁邊不斷幫著算能出幾副鐲子，價格節節攀升。
幾分鐘以後，趙琳喊到二百萬，楊樂興奮大喊道，“二百一十萬！小爺要定了！”
他心想，看小賤貨的氣勢，是要跟他死磕到底了，他已經谘詢過山羊胡子，決定在二百四十萬之前打住，即使自己不到手，也要讓小賤貨多淘點銀子。
這時候，林如海對趙琳搖搖頭，趙琳來到林如海身邊，問道，“林先生不看好？”
“你要信我就停下。”林如海道，他已經清楚探測到了，這塊半賭料切麵的裡邊，可是沒有瑩潤清涼的靈氣反饋。
要麼是切割的太高明，要麼是運氣太好，正好在最好的位置下刀，將這塊料子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裡邊根本不值一提。
“我當然信。”趙琳點頭，不再出價。
楊樂瞪了林如海一眼，但還是得意洋洋對趙琳道，“怎麼樣？怯火了？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他無比確信這塊半賭料將出玉。
羅胖子算是他朋友的朋友，他臨時找羅胖子說，要利用賭石收拾幾個人，羅胖子聽了計劃，既然有人主動來給自己抬轎子演戲，他當然不會反對。
此時楊樂手裡已經解出的翡翠，當然不是他的，所以將這塊半賭料買下後，他當即叫師傅解開，等賭漲了，再接著氣氣趙琳這個野蠻的賤貨。
羅老板看到林如海，認出了他，過來熱情招呼，攀談了幾句。
此時，不少人都買了原石，攤位上五台切石機都開動了，楊樂這塊解的時候，旁邊的切石機解出了一塊冰種陽綠，主人大喜，羅胖子當即安排人再度去燃放鞭炮。
“嗤嗤……”破碎石屑飛舞，一刀下去，楊樂的毛料上出現大塊大塊的裂綹、黑癬以及白棉，綠色完全不見了。
啊？不僅楊樂，連解石師傅都跟著驚訝，手停下，砂輪空轉。這是一塊大家都看好的料子，剛才競價那麼熱烈，看熱鬨的自然很多，此時均驚愕萬分。
楊樂的臉色當即黑了下來，不甘心地忿忿然道，“師傅，這裡，繼續解！”他比劃了一下。
又是一刀下去，裂綹、黑癬以及白棉都不見了，但也完全不見玉，白乎乎的一片就是細密的石頭。
趙琳見了哈哈大笑，楊樂狠狠瞪了她一眼，太陽穴上青筋暴露，大吼道，“全切開！”
“嗤嗤……”，全切開了，裡邊啥也沒有，這塊半賭料徹底垮了，隻有切麵上那一點是有價值的，“能做幾個掛件。”有人評論道。
眾人散去，唏噓感慨神仙不斷寸玉，然後又覺得自己比神仙厲害，繼續去找玉了。
楊樂一下子坐到地上，無比懊惱，損失錢是一方麵，在趙琳等人麵前跌麵丟臉，是另一方麵，他恨恨地看著林如海，像要吃人一般。
羅胖子過來安慰他幾句，事實上，羅胖子也非常驚訝這塊料子的結局。
楊樂這時候才想起山羊胡子，想找他算賬，但那老頭一見解垮了，一溜煙鑽進人群，不見了蹤影，氣的楊樂哇哇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