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凝領著他上樓，兩人來到8樓會議室，一屋子幾十人在等，林如海懵懂地進來，坐在居中主位的蘇海君起身，介紹杜框和林如海認識。
“林先生好，鄙人收藏古泉多年，聽說您有鹹通玄寶，要是不妨礙的話，改天想登門拜訪、廣廣眼界。”杜框戴著眼鏡，書生氣十足，握手時候，對林如海微微躬身，興奮而尊敬道。
“歡迎杜總，隨時聯係。”林如海笑道。
“小林，杜總有一些新想法，想聽聽你這位藏家的意見。”蘇海君笑道。
“不敢，杜總請講。”林如海坐下，說道。
“是這樣的，林先生，我剛聽說您手裡有達芬奇手稿和畢加索油畫，我們想接手拍賣，您覺得怎麼樣？”
“什麼？這太荒謬了吧？”林如海乍一聽到這個提議，表情語氣驚訝至極，聲音都拔高了。
杜框臉一紅，知道是高攀，解釋道，“是這樣的，林先生，西正拍賣與福旺優當鋪、福旺優拍賣公司合並後，實力大增，又獲得了大筆資金注入。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就是借助珍稀藏品和係列宣傳，迅速將西正拍賣打造成一線藝術品拍賣品牌，你手裡的藏品，我們保證會以最高溢價拍出去。”
林如海聽了，驚訝而不解地看著他，又看看其他人，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不以為然的態度顯而易見。
蘇海君看了看他，不得不說道，“小林，我們有兩個問題請教，第一，你手裡的藏品，如果西正拍賣保證以蘇富比等一線大拍賣公司的最高價格，給你拍賣出去，你願不願意讓西正來拍？
第二，以你藏家的角度看，你覺得西正拍賣有沒有可能通過資金投入和廣告宣傳，迅速躋身一線？”
既然蘇海君提問，林如海不得不說話了，“第一，你們怎麼可能拍出蘇富比的價格？第二，你們這個什麼拍賣公司，就像一棵小樹，無論通過什麼手段，也不能迅速長成一顆參天大樹的。”
他話音剛落，杜框接口道，“林先生，世事無絕對，按你的觀點，世上就沒奇跡這個詞了？商戰是可以通過一些手段實現彎道超車的。”
林如海覺得這個老總簡直是個外行書呆子，不願意和他對話，嘴角微微一撇，不作聲。
“小林，我知道你很有頭腦，我們集團公司這麼多人在等你，是真的想聽聽真知灼見，你從藏家的角度說一說你的看法。”蘇海君又道。
林如海看看他，笑道，“蘇董，真話也許很難聽啊。”
蘇海君嗬嗬笑了，“但說無妨，今天就想聽難聽的話醒醒腦。”
好吧，林如海的嘴角扯了扯，道，“為什麼是蘇富比和佳士得？為什麼是保利和嘉德？看看這些一線壟斷的高端品牌。
如果砸錢和宣傳就能實現彎道超車，也輪不到你們，比你們有錢的多的是，你們難道不知道保利和嘉德背後的實力嗎？”
這番話就是好好說，都不太好聽，而且林如海還沒好好說，‘輪不到你們，比你們有錢的多的是’，這是將蘇氏集團都捎帶進去了。
“按你這個觀點，誰老大老二都已經排定，其餘的商家就不用努力了！都老老實實排在後邊得了，事情永遠都不會有變化！”
蘇瀚文看見林如海就來氣，那天飯後和太太回家，車上便罵他：天底下最能裝伯夷的犢子！
他是股東，雖然降職，但還是與會的。聽林如海略帶鄙夷的語氣，那火氣直往腦門子上撞，當即接口回懟。
林如海看都不看他，道，“你們原來的當鋪和拍賣公司都有很不錯的盈利，這個什麼拍賣公司也是盈利的吧？
那就整合後，花個十年二十年穩健踏實經營，到那時才可能躋身一線，大拍賣行講究的是底蘊、是品牌、是人脈、是曆史積澱，哪樣你們現在具備？”他的語氣依然不善。
杜框聽他不說西正拍賣，總是什麼什麼的，不悅道，“林先生這是瞧不起人哪？”
林如海搖頭，“不是瞧不起人，我是覺得不能急於求成。”
“小林，我們都知道，你手裡的藏品非常珍貴，如果我們再花大力氣征集些藏品，開幾場拍賣會，同時擴大宣傳。達芬奇手稿和畢加索作品都是能引起國際媒體注意的，就是保利和嘉德暫時也沒有這種資源。
那時我們不就擁有了美譽度嗎？如果我們接著這樣做上幾年，不能躋身一線大拍賣行嗎？”說話的是蘇氏集團常務副總莊大成，他說完話後，蘇海君介紹了一下他的身份。
“莊總，”林如海見老頭態度很認真，也闡述了做事路徑，沉吟一下，道，“這當然是有可能性的，不過，我從藏家的角度，說說我的看法，供諸位參考。
剛才蘇董的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我舉個例子吧，半個月前，我的一副張大千仿石濤的畫作《柳溪圖》，被漢唐風古玩店放出消息，要去香港蘇富比拍賣。
馬上，嘉德和保利就都派出團隊來與我洽談，都是副總帶隊，有市場部經理、法律顧問和幾個鑒定師參加的。
他們雙方在我麵前比賽一樣下調傭金比例，隻為了得到我的藏品拍賣權，當時西正拍賣沒有獲得消息吧？”林如海看著杜框問道。
不等杜框回答，林如海繼續道，“為什麼西正沒有獲得這個資訊哪？因為你沒有資格拍賣這副作品，所以你連資訊都得不到！”
林如海特意在“沒有資格”這四個字上加強了語氣。聽他這麼說，杜框一腦門子黑線，顫抖著嘴唇張張口，說不出話來。
林如海繼續道，“最後這幅畫我選中了嘉德，他們會在今年秋拍時推出，幾天前，我拿著手稿和油畫去嘉德，他們的鑒定師鑒定為達芬奇的手稿和畢加索的作品。
然後他們王總孫總過來和我談，孫總特意強調了他們香港分公司的實力人脈等等，但是我跟他們說，手稿和油畫我想到紐約或者歐洲去拍，因為這樣能價值最大化。
我說我手裡還有幾件明青花，以後想拍的話一定送嘉德來，他們表示了理解。為什麼手稿和油畫要找蘇富比和佳士得？因為匹配，頂級的藏品和頂級的拍賣公司，才能讓藏品價值最大化，這和大千居士的畫作去嘉德拍是一個道理。
西正拍賣是二線，和蘇氏的當鋪拍賣公司合並後，依然是二線，你們合並也好，資金注入也罷，但你們的這種合作，改變不了你們是二線這個事實。
如果達芬奇手稿在你們西正拍賣，真正想拍的藏家第一個疑問是，這麼珍貴的藏品怎麼會在這麼一家拍賣公司拍賣哪？彆是假的吧？ 說句大實話，頂級的藏家不來你們這裡買，不來你們這裡賣，你們怎麼躋身一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