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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靜靜看著奧格登，沒有回話。
片刻後……
他打了個響指。
一道人影，出現在沈遲身後。
奧格登警惕地看去——
雙瞳驀然瞪大。
這道人影……好熟悉！
然後，奧格登就看到，另一個“自己”，向自己靠近！
眼前這個，是融合為失鄉者的，另一個世界的奧格登的靈魂。
這道人影，明明長相和奧格登一模一樣，然而氣質卻大相徑庭。
身為草原部落之王的奧格登，意氣風發，舉止間攜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族風範。
而成為失鄉者的奧格登，身上卻披著一層終年不化的風霜，五官間鑲嵌著被世事蹉跎多年的落寞與悲苦。
君王奧格登，怔怔看著眼前的“自己”。
不知為何，胸腔中猛然湧上一股強烈的觸動。
他回想起剛剛噩夢中的一幕幕。
可是，他分明未曾經曆過那些事情。
為何，他會有感同身受的感覺？
這時，沈遲終於開口：
“奧格登。”
“他就是另一個時空的你。”
“在你未曾經曆過的另一段人生中，所有你做的噩夢，都是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
奧格登瞳孔震顫，怔然失語。
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他沒見過沈遲，完全可以拒絕相信沈遲的話，視其為不懷好意的謊言編造。
然而……
他心中那股極為真實的觸動，久久縈繞不散。
就好像，兩個時空的自己之間，生發的一瞬間的共鳴。
他恍惚地低聲呢喃：
“魔族，奧克塔維亞人……？”
“對。”
沈遲開口肯定道，
“罪魁禍首，就是奧克塔維亞人。”
“而現在，奧克塔維亞人，已經出現在這個世界。”
沈遲話音落下。
奧格登猛然抬頭，震驚地望著沈遲。
沈遲把今天收集到的信息，告知了奧格登：
“預言石碑上的預言，所使用的文字……即為奧克塔維亞人的文字。”
奧格登再度震顫。
“這……怎麼可能！”
“神使的預言，實為魔族的謊言？！”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明明是給人類帶來福祉的預言。
居然是魔族編織的羅網，惡意滿滿地等著他們入局！
奧格登整個人不寒而栗。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黎明時分了。
夢也散去。
沈遲沒有跟奧格登討論更多。
畢竟，這些事情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
第二天。
君主們照舊進入王宮。
進行每日一次的聖浴。
奧格登雖然心中裝著心事，卻臉色保持平常，未曾露出異樣。
一切行動也都如常進行，聖浴順利完成。
一行人從宮殿深處往外走時。
經過一條廊道。
廊道通往一座高塔。
君主們的隊伍從廊道旁經過，即將走遠。
沈遲綴在後麵，保持在能夠和奧格登間隔的最大距離上。
他偶然轉頭，瞥見廊道儘頭走過兩名侍女。
侍女們低頭私語，緊接著走到一個拐角，身影消失不見。
沈遲卻捕捉到了侍女們的低語。
“太奇怪了……昨天我看愛麗絲公主還好好的，今天就病重轉移了，太突然了。”
“對啊對啊，醫師們臉色也很為難，看起來，愛麗絲公主的病情很重……”
“唉，可憐的愛麗絲公主，上天保佑。”
“……”
再之後的對話，就完全聽不清了。
沈遲若有所思。
……
晚上。
奧格登照舊進行日常軍事訓練，然後入睡。
再然後，他睜開眼。
沈遲已經坐在一旁。
果然……
奧格登歎了口氣。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實發生的。
沈遲觀察奧格登的神情。
知道他已經完全接受了昨晚自己說的話。
沈遲盯著奧格登的雙眼，開口：
“奧格登，說說你的看法。”
“比如……在你知道，這所謂的神國降臨，有可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之後，你有察覺到什麼不一樣的事情嗎？”
奧格登深深吸了口氣，又沉沉呼出來。
似乎在梳理心中的想法。
“有。”
他沉聲道。
“……澤維爾。”
倫達克的帝王。
沈遲眼神一凝。
“為什麼這麼說？”
奧格登皺眉，
“他……似乎太著急了。”
“從我們每個人得到預言石碑碎片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立即派信使聯係上了我們。”
“而後……無論是拚合石碑，解析完整預言，考察神國之門開啟的地點，還是每日安排我們進行聖浴……”
“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手規劃，推著我們所有人往前走。”
“就好像……他對所有事情都早有預料，並十分希望事情順利完成。”
“不過，隻是一些想法……我並沒有證據證明，澤維爾是事件的主謀，要加害於我們。”
奧格登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沈遲靜靜思索片刻。
也吐露出了自己整理的看法——
第一次進入王宮時，沈遲無意從街邊郵差掉落的報紙上的一條新聞得知：
上周，一名王室成員失蹤。
而前日，安娜王妃稱病離開王宮。
今天，沈遲在宮中又從侍女那裡聽到：
愛麗絲公主重病被轉移。
也就是說……近期，離開王宮的王室成員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就是不知道，是主動離開，還是被動轉移了。
最後，沈遲又提起自己觀察的一個細節。
在諸位君主第一次觀摩古傳送陣時，澤維爾露出的那個詭異的痛苦的神情……
很耐人尋味。
沈遲說完後，他看著奧格登，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奧格登，我建議你明天……私下調查一下倫達克的王宮……以及這位帝王。”
奧格登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今天的情報交流得差不多了……
沈遲打算讓小幽靈將夢境散去。
然而，這時……
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一股空間波動猛然傳來。
夢境並未散去，反而在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裂縫！
然後，一道纖細的身影從中走出。
“誰！”
沈遲警覺大喊。
有人發現了他構築的夢境？！
難道，是魔族的人？！！
然而……
等沈遲看清了來者的麵容之後。
卻大為愕然。
居然……是娜塔麗？
娜塔麗看見沈遲的存在，同樣震驚不已。
奧格登轉頭，看見娜塔麗的出現。
他又回頭，看著錯愕的沈遲。
忽然輕輕失笑。
“沈先生，這是個誤會。”
奧格登笑語。
他解釋了一番之後，沈遲才明白過來。
原來……
娜塔麗，居然也擁有著穿梭夢境的手段。
她在草原部落中，是貴族之女，也是草原上最具威望的大薩滿的女兒。
她繼承了薩滿的天賦，從小就具備很高的靈性。
而現在，她所施展的，正是一個薩滿法術，夢術。
娜塔麗，也不是第一次使用夢術進入奧格登的夢中了，眼下撞上沈遲也算巧合。
“原來如此……”
沈遲對娜塔麗點了點頭。
奧格登讓娜塔麗走近，向她解釋了沈遲的存在，還有所有的事情。
娜塔麗聽了之後，同樣一臉震驚。
關於魔族……
關於預言石碑的謊言……
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
第二天。
【八。】
沈遲看著麵板上倒計時的跳動，默默將麵板關上。
還沒到進入王宮舉行聖浴的時間。
奧格登決定先行私下行動。
他偽裝一番，完全換了一副容貌，使彆人認不出自己。
然後，悄然出了休息的府邸。
向著熱鬨的街市走去。
……
在一處地下酒館中。
奧格登和一名情報販子，達成了一樁交易。
奧格登出大價錢，從情報販子那裡換取關於王室的隱秘情報。
情報販子本來十分忌諱，不願意開口。
然而，看著奧格登開出的“誠意”實在太足。
他無比心動，猶猶豫豫之後，還是把自己知道的王室情報倒了出來。
“……就是這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你再問我也說不出了。”
“唉，王室舊聞可是大忌諱，要是妄議，可是要掉腦袋的……不過嘛，看在你心誠的份上，我大發善心……”
奧格登打斷了情報販子的絮絮叨叨，知道套不出更多信息了，便離開了。
總的來說——
倫達克的王宮之中，並不是最近才有王室成員失蹤的。
最早的失蹤事件……可能要追溯到十年前。
那時候，倫達克帝國，才剛開始興起吧……
不過，之前的王室成員失蹤，數年才有一次。
然而……
到了今年，已經多達五次了。
離現在越近，失蹤事件越頻繁。
王後，王妃，公主，帝王的兄弟，近臣……
……
奧格登回到住處。
又要開始今天的聖浴儀式了。
一切如常。
……
晚上。
夜色籠罩王宮，王庭寂寂。
一道身影掠過濃濃的夜色，悄無聲息落入王宮之中。
把守王宮的重重禁衛，未有一人察覺。
來者是奧格登。
奧格登身為草原部落之王，本身也是一名極為強大的超凡職業者。
單憑這些禁衛，當然無法發現他的到來。
想要調查王宮，最直接有效的辦法，當然是進入王宮中調查了。
奧格登如同一片影子，無聲無息地在王宮中行進。
憑借這幾天進入王宮的經曆，奧格登摸索出了王宮的大部分路徑。
他有意識地越走越深入，往王宮最深處摸索而去。
經過長時間耐心細致的探索……
終於。
奧格登，摸到了一處“王宮禁地”。
最高級彆的隱匿符咒加身，奧格登頂著兩旁十二座監察石像森嚴的目光，堂而皇之地來到一扇極為厚重的鐵門之前。
再然後，他舉起一枚法術戒指，熟練發動潛行法術。
整個人穿進了鐵門之後。
陳年的腐朽味道撲鼻而來。
終年不見陽光所積累的黴味浮蕩在四周的角落。
然而，當奧格登抬頭，看著眼前密室的場景時。
卻愕然失聲。
眼前……僅有數盞法術燭火照亮的昏暗密室中。
堆放著一座座……黃金雕像！
這些雕像，雕刻的全部是普通的人類。
男人，女人，少女……
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要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