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我將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看著院前的老樹,樹根布滿歲月的痕跡,我輕輕摸著粗糙的樹乾,這是它乾癟的皮膚。
我將門鎖好,照例把鑰匙放在牆頭,用石頭壓住。
我的心底,仍留有一絲希冀。
最後看一眼斑駁的門,我住了十五年的家,再見了。
臨走前,我去乾爺爺家和他做了道彆,現在他滿頭花白,耳朵已經有些背,需要大聲說話才能聽清。
他一聽我要走,很是舍不得,再三囑咐我在外邊注意安全。
出了乾爺爺家,我再無牽掛,邁著堅實的步伐,離開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至於去哪裡,走到哪算哪。
剛開始我還興致衝衝,結果還沒兩天就感覺有些辛苦。一路上乾什麼都得花錢,自從爺爺走後,這麼多年來我勉強過活,根本沒那麼多錢,遇到心腸好的,吃住有著落,但一路上基本都是風餐露宿。
這天,天陰沉沉的,一看就要下雨。
一場秋雨一場涼,若是被這雨淋了,難免會生病,我得儘快找個人家躲躲。可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人家。就在我尋找的時候,遠處出現一個廟,我加快腳步,直奔那廟宇而去。
等我走近才發現,這是個破的不能再破的廟。牌匾已經掉在地上,看不清上麵寫的是什麼,當然,也可能是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本來就不認識這幾個字。走進廟裡,一個神像正坐中央,殘破不堪,早已斷了香火,看不出究竟供奉的是誰。整個廟布滿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屋頂也破破爛爛,牆上還有窟窿,風一刮還有嗚嗚聲。
但有地方休息總比在野外強,我找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收拾出來,今天就在這裡湊和一晚。就在我收拾的時候,雨開始淅淅瀝瀝的落下。所幸有這個廟,不然要被雨淋成落湯雞了。
我拿出乾糧,靜靜聽著外麵的雨聲,填填肚子。
可在這雨天,廟裡的來客不隻有我,一隻灰色的兔子蹦進來,它也進來躲雨了。這還沒完,陸續又有兩三隻鳥落在前麵,抖落身上的雨水。我掰兩塊乾糧扔給他們,那兩三隻鳥被驚得飛起,看清是吃食後又落下,叨起乾糧。反而是那個兔子,一直貓在角落,特彆安靜。
我逗了一會鳥,實在無聊。尤其在這種雨天,不能出去,最容易犯困,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雨還在下。現在天色已經很暗,我睜開眼,發現廟裡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個人,他背對著我坐在那,一動也不動。這可把我嚇壞了,深更半夜,在這破廟裡,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任誰都會害怕。我眯著眼,假裝還在沉睡,實際上正在暗中調用羽毫石的力量,想確認他究竟是人是鬼。
這些年來,可以說我已經熟練的掌握了羽毫石的很多作用,都是我慢慢摸索出來的,當然,跟完整的《陰符錄》裡記載的功能相比肯定都是雕蟲小技,但這《陰符錄》畢竟是殘本,我能依據這殘本摸索出彆的功能已經很厲害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至於羽毫石的能量補充,除了超度鬼魂,打殺鬼魂獲得的能量更多,實際上也並不局限於鬼魂,任何妖魔鬼怪都可以。
言歸正傳,我偷偷將羽毫石的能量附著雙眼,定睛一看,那人身上不僅沒有任何陰邪之氣,反而泛著淡淡的神光,隻是這神光又與我之前在白雲觀見到的不同,反正就是很不自然,可那神光卻是真的無疑。
這就讓我很疑惑,一般來說神光都是極其平和自然的,就算有邪祟偽裝,也逃不過羽毫石的檢測。
就在我思索間,他動了。
我趕忙護住身體,看來他已經發現我醒了。
“姑娘為何獨自在此?”他一邊說話,一邊點燃油燈。油燈就是那種老式的玻璃燈,跟燈籠相似,可以用手提著。
燈不算亮,卻可以照清他的模樣。
他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頭發梳著古代那種束發,身上穿的是長袍,很乾淨,笑起來也很迷人。
說實話,我被他迷住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俊俏的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姑娘為何一言不發?”他疑惑道。
“我……你長得真好看。”我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若是白天,一定能看出我此刻滿臉漲紅。
他聽聞我誇他,臉上笑意更濃。
“姑娘可否上前一敘?”
我現在腦子就跟漿糊一樣,他說什麼我都沒聽清,就站起來走到他麵前。
離得近了,更能看清他的臉,那皮膚比我一個女孩還嫩,兩隻瑞鳳眼讓人一見就很親近。
我站在他麵前,外麵的雨停了,雨滴從屋簷滴在地上,滴答滴答。火苗在油燈裡跳動,我們兩個人的影子也隨著火苗閃爍。
他讓我坐下來,然後溫柔的摘下我頭發上因為睡覺沾上的草屑。
怦,怦,怦。
我的心臟要跳出來了。
“你是誰?”我的聲音如蚊子,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他。
“小生已經在此等你好久了。”他並沒回答我的話。
等我?我的心本就撲通撲通直跳,現在跳的更厲害。
“等我什麼?”
“姑娘可願聽我講個故事?”
我點點頭。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
他的臉上一副傷感,似在回憶。
他說他本是京城人士,家境殷實,算得上當地的名公子。這家裡不缺錢,豐衣足食,差的就是一個名聲。於是父親讓他從小就讀書,將來好考個功名,就能光宗耀祖了。他也算爭氣,從小就表現出讀書的天賦,在彆人家孩子還在識字的時候,他已經能背下整本論語。夫子考較他,也能說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
這還得了,夫子立刻將他推薦給自己的老師。那夫子的老師本來已經不再收徒弟,但在夫子全力舉薦下還是答應試一試他。那夫子老師本來想著走個過場,既不會拂了自己弟子的麵子,又全了自己頤享天年的心思。可這一試,不由讓夫子的老師大吃一驚,直言他是一個天才,立刻收了他作關門弟子。
夫子的老師收了他做弟子,稱呼上以前的夫子就變成了師兄,而這位老夫子則成了他的老師。
巧就巧在,老師家裡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孫女,如小荷才露,聰慧異常,兩人經常在一起探討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