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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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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些事發生在一般人身上,不說留下終生陰影,沒個幾年肯定難以忘記。

我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已經變的見怪不怪,剛在家老實沒幾天,又閒不住了。

可爺爺不讓我出門,他怕我再出危險。

正好今天爺爺去下溝串門,讓我自己在家看家。我正琢磨著和毛毛去哪玩,街上傳來一陣喊聲,聽不太清。

我悄悄將門打開一個縫,探出腦袋東張西望,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不一會就看見一群人慌慌張張的跑過去了。

我立刻將門鎖好,把鑰匙放在牆上,用石頭壓住。

說來也真荒唐,鬼怪我都不怎麼怕,卻怕村裡的人。

我不敢跟的太近,隻能在後麵慢慢走。

出了村口,看前麵人的去向,應該是西溝方向,可去西溝為什麼要走大路呢?我有些納悶,隻好繼續跟著。

他們並沒有去西溝,而是從春河橋頭下去了。

我也走到橋頭,向下看去。一群人圍在岸邊,中間躺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的身體呈現一種詭異的扭曲姿勢,左腿已經斷了,甚至能看到斷裂的白骨露在外麵,上肢也出現不自然的彎曲,渾身青紫色,眼睛灰白,由於此時她是躺在岸邊,雙眼正直直地看著天上。

她早就死了。

這個人我認識,是王浩他媽。

王浩比我小幾歲,平時放學回家偶爾能看見。其實一個村子的孩子,雖然都躲著我,但我也基本都認識。

但王浩他媽叫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準備去找毛毛。

走在春河橋上,我感到橋上有一股怨氣,雖然不明顯,但我現在的感覺絕對不會出錯。

我看向橋北的護欄,那股怨氣正在那裡凝聚。

我匆匆走過春河橋,不願招惹是非。

到了毛毛家,陳阿姨熱情的招待我,又是拿瓜子又是拿水果的。我對陳阿姨的感官很好,因為從她身上我看到了我媽媽的影子。

我問了一嘴,才知道毛毛去了西北山,他姑姑前兩天生日,他還在那沒回來。

西北山離得也不遠,但他既然是去給姑姑過生日,我也不好去找他。

我出了毛毛家,就往下溝走。

可有個問題就是爺爺讓我看家,如今我偷偷溜了出來,要是在下溝碰到他就慘了,所以我要儘量躲著爺爺。

走過邁水橋,現在處於汛期,橋下的水流有些湍急。這兩天沒走過這道橋,在橋上有塊地方已經塌了。

我快步從邊上路過,生怕橋整個塌下去。

過了牛家灣,下溝已經出現在眼前。要說牛家灣這裡陰氣真的很重,即使現在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這裡也感覺不到熱。

也不知道牛家灣這兩三戶人家是怎麼做到一直住在這裡的。

到了下溝,又看到熟悉的水庫,令我驚訝的是裡麵還有幾個孩子在遊泳。

難道沒人告訴他們這水庫不安全嗎?

等到張鬆家我才知道,並不是沒人告訴他們,而是夏天太熱,那時候農村家裡又沒空調,隻能下到水庫裡解暑。孩子怎麼會聽父母的話,趁著家裡人不在都偷偷溜出去遊泳了。就和我一樣,爺爺讓我看家,我趁他不在也偷偷溜出來了。

說著,張鬆扔下手中的鋼筆,神秘的說:“過兩天我們村要在水庫弄一個法事呢,你來看不?”

他這麼一說就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真的?等到了那天你告訴我一聲,我來看熱鬨。”我興奮的說。

“行,我長這麼大也沒看過呢,到時候叫上毛毛,咱們三個一起。”張鬆見我感興趣,也興奮地說。

“這事兒叫毛毛他敢來嗎?”我表示疑問。

“也是,他那小膽兒。”張鬆一聽,也說道。

“到時候問問他吧,他這兩天沒在家,去他姑姑家玩了。”

和張鬆囉嗦完,我想起今天我們村發生的事,說:“我們村今天死人了。”

“誰?”

“王浩他媽,你認識不?”

張鬆搖搖頭,除了我們班的,他幾乎不認識彆人了。

“咋死的?”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跳大橋死的。”我感覺她應該就是從橋上跳下去的。

大白天,說起這件事我就想到在橋頭看到的畫麵,感覺後背有些發涼,不再繼續說了。

在張鬆家也沒有什麼玩的,我又不敢出去玩,怕遇到爺爺。和他待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

再次路過春河橋,我感覺那股怨氣又增大了,這讓我感覺很不好。我本想找人說這件事,可村裡人有誰願意聽我的話呢?即使有人聽,恐怕也會認為這件事很晦氣吧。

我腦海裡正想著這件事,不知不覺就走到橋的護欄邊上。從這裡向下看去,清亮的河水下麵是一片一片墨綠的水草,隨著水流遊曳,像是女人的長發。

我忽然驚得一身冷汗,在我旁邊的護欄上,有乾燥的泥土,仔細看去,是兩隻鞋印!

我不敢在這裡久留,匆忙回了家。

還沒進村子,就聽見村裡傳來了喇叭和鼓聲。

我們這裡的習俗是人死後從入棺到下葬,一直要吹喇叭打鼓。期間會等親戚吊唁,棺材在家裡停三天,子女或親戚夜晚守靈。

整個過程,孕婦或者體弱多病的人是不能靠近的,家裡的雞、貓、狗等牲畜也要暫時送到彆人家看養。

今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總想著王浩他媽那件事。事情的經過,我斷斷續續的偷聽街邊大爺大娘們說了不少,大概是這樣子的。

王浩他爸,叫王富。不出去乾活,還總是耍錢,家裡的開銷都是王浩他媽在維持。但一個婦女,尤其是那時候,再能掙錢也掙不了多少。所以日子就一天一天破敗了。

要說這賭鬼真是沒救,那天王浩他媽照常去廠子裡上班。王富不僅把錢輸了精光,還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催得緊,王富就動了歪腦筋,把自己老婆陪嫁的金耳環和兩人結婚時的金戒指給抵了賭債。

開始這件事並沒被發現,直到那天王浩他媽在廠子和大夥一起等發工資時,看見一個同廠子的女人戴著的耳環,跟自己的非常像。她好奇的走過去詢問,這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把這娘家帶來的耳環輸了出去。

她回家一翻櫃子,發現不僅耳環,就連金戒指也一並沒了。兩人當天就大吵了一架,後來王富不僅給了她兩巴掌,還把剛發的工資搶走了。

王浩他媽看著亂糟的屋子,在屋裡哭哭啼啼一直到半夜,將王浩哄睡著。

之後就走到春河橋上,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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